东东没接他的话茬儿,放碟进去,摁了播放。
电视上出现了两个男人,他俩嘴亲了,摸也摸了,还是没女人进来——这片儿就没女人,这是个同志动作片。三个人里,东东一个姑娘家看得津津有味,果子一直偷瞄小招,小招什么表情都没有。
“哎,撸一把?”果子不知什么时候坐到小招这边来,伸手想摸他裤裆,小招猛地站起身来往外走,果子指尖只轻轻从他裤子上擦过去。
“你硬了!”果子在后面大喊,那兴奋劲儿跟发现新大陆似的。
小招回去的时候经过城中小广场,那放风筝的小孩还在那里,不过没再玩风筝,就在手里拿着,估计是要回家了。一个男人背对着小招,蹲着跟那小孩说话,光靠一个穿着臃肿的背影,小招认不出那是谁,他本来就不是很能记人,就连那个小孩也只是脸熟,若是在别的地方见着他,可能压根认不出来。小招没往广场里面走,就是那小孩手里的风筝老是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总觉得上面写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好像是毛笔写的诗。
那之后风平浪静了几天,小招没老呆在城里瞎转,他造了个鱼竿跑到后湖去,在冰层上凿了个洞,等着鱼咬钩。小招待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自然也就碰不见段绍同了,这点合他的心意,唯一不好的是他在湖边吹了几天风,感冒愈加严重起来。小招咳嗽好久了,只等着感冒自己好,没太把它当回事儿。
这几天小招还是觉出了点儿别的东西,比如他发觉那放风筝的小孩好像每天都在,那天他看见的那个跟小孩说话的男人也每天都在。有些东西就是这样,它其实一直都在那里,只是你一直都没注意过,但只要一注意起来,就会发觉自己总是能碰见它们,比如那只写了字的风筝,小招看见好几次,心里一直存着一个问题,那就是风筝上到底写了什么,他总是忘了问,这个问题也就一直没有答案。
大姚的事儿还没完,狼的事儿也没完。小招听果子说,眼下因为狼的事儿,正弄得全城人心惶惶,这关头段绍同组织协管组的人巡逻打狼,刷了一波好感,大家明着不说,暗地里不少人倒了风向。果子眉头紧锁,十分懊恼,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说:“我觉得我们错了,我们把自青州赶到别人家去了。”果子的话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涩味儿在里面,他说得平淡又揪心。自青州顶了天就几十年历史,这车轮转着转着,也要走到头儿了,想反抗它前进的人们中途跳车,让轮子深深碾进泥土里,尸骨无存。
小招还是没表态,果子又说了一遍他们错了,这回他说,他们活该这样,说小牛奶说得对,他们在这里混不下去了。半晌,小招问果子,小牛奶还活着吗。
“操,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果子啐了一口,才继续道,“下边有个地下室,关那儿了。”
“那孩子呢?”小招问,“肚子显了吗?”
果子回他,早就打了。顿了顿,果子又说:“这地方不适合小孩出生。”
小招也这么觉得,他点了点头,点得很轻,又很重。
说起小牛奶,东东情绪不太好,也没跟他俩打招呼,就上楼去了。果子等东东走了,才跟小招说,小牛奶的孩子是东东弄的,打完小牛奶精神就不行了,有点儿犯癔症,总觉得孩子还在,大姚也没死,孩子他爸会来接他们。
后来果子又说,你得救我,你得救救我们。小招反问他,我们是谁。这回轮到果子不吭声了。半晌小招才说,我连我自己都救不了。果子不听,低着头一直晃他的手,小招又说,你喝多了。然后果子就一个劲儿地摇头。过了一会儿,果子说他要回家一趟,歌舞厅叫小招盯着,他又说他没喝多,假酒这东西没有喝多不喝多一分,只有喝死不喝死一说。
果子一走,本来就冷清的歌舞厅显得更加冷清了,小招想起那天小牛奶在楼上的哭喊声,听说她现在被关在地下室里,也不知道那里热不热闹,是不是充斥着女人的哭叫。地下室的门开在地面上,小招趴下身去,耳朵贴在那块方砖上。开始他什么都没听到,后来听到一阵脚步声,随后这嗒嗒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一双锃亮的皮鞋出现在他脸边。
“例行搜查。”段绍同说。
第六章 “打炮吗。”(精髓车)
小招直起身来。冬天人穿得厚实,衣物堆在腿上,趴得他膝盖发麻,没立刻站起来。小招跪蹲在段绍同脚下,就像是一条狗。段绍同笑了笑,脱了手套,伸手逗弄他的脖子,小招咳嗽两声,从地上爬起来。
“你在听什么?”段绍同问。
段绍同来得不巧,果子走得不巧,小招闲得来趴地下室更加不巧,只是小牛奶就在下面,这情形就变得非常有意思。小牛奶哭闹吵着要找段绍同自首,现在人来了,还不偏不倚刚好在她头顶上。果子临走时还假酒喝多,絮叨了一大堆,这会儿便摊上个麻烦,但小招也无能为力。
于是小招说:“没听什么。”他撒了个蹩脚的谎,或许他能把这谎话说得更高明点儿,但话到嘴边,他只是这样干巴巴地回答。
小招又说:“我们出去吧。”说着,他拔腿就走,心急还拉了一把段绍同,催他也跟上。
段绍同没动,站在原地打量他:“出去做什么?”
小招一怔,不知作何回答。不过不管他说什么,是断然不能让段绍同在这里发现小牛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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