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如愿以偿,但冉大牛心灵震荡的余波久久不能平息,那先乞怜后怨恨的蓝色目光时常在他脑际浮现。后来,经过几年的修行磨练,他知道自己造了孽,那蓝色的怨恨像一把利剑,在他心上划下了一道伤痕。他非常后悔当时的残忍举动,更自责自己没能像老莫那样坚持操守,为感恩去伤害一条生灵。
冉大牛回到场部后,依然像过去一样,天天都到老莫家去,有时候是一个人,有时候和尼娅一道。尼娅非常尊重王瑞娟,私下和冉大牛说王瑞娟是她的姐姐和老师,和这样一个知书达理的人在一起,她在农牧场就不再寂寞了。听了这话,冉大牛非常欣慰,他们虽在热恋中,但也不能时时厮守在一起,有一个闺房密友,就有了谈吐的对象,自然会远离孤独。
冬季是储藏的季节,也是农牧场的闲暇季节,办公室里大部分时间都没人,偶尔有人,也多数是打扑克下象棋。冉大牛把自己的时间截成两截,上午去办公室溜达一趟,然后回来读书。他现在读书的范围很广,业务书、哲学、历史、文学都读,读腻了,就帮娘做些家务活;下午继续读书,三四点钟天快黑的时候,他去老莫家,见什么活做什么活。老莫的三个孩子见他来了,像迎接天神似的,他逗他们玩,带他们做游戏,也天真得像个孩子。老莫见他来了,每每就把炕桌移到窗户底下,集中精力做自己的事,有时看书,有时写写画画,冉大牛大体上知道老莫在做什么,偶尔也曾拿起他的稿纸看看,但从不询问。冉大牛和小孩子的游戏一直持续到王瑞娟放学回家。王瑞娟把冉大牛看成是小,她说她在家是老小,老是受人宠着,没有当姐姐的感觉,现在好了,弥补了这一缺憾。
听尼娅说王瑞娟在生下一个女儿后结扎了。小丫满月的那天,王瑞娟说要到牙克石医院去做结扎,希望尼娅能陪她一起去,尼娅劝说道:你还是考虑好,女人不能生孩子还能称为女人?王瑞娟无可奈何地说:没办法啊,不能再生了,天天忙得晕头转向,总得腾出点精力做点什么,人这一辈子就这么长,说过去就过去了,不能就这样白白地流淌了。尼娅说:听说男人也可以结扎的。王瑞娟说:弄不清楚这项技术究竟怎样,万一太监了,老莫怎么活啊!我不能让他承担这样的风险,他是一棵树,我只不过是倚在他躯干上的藤条,他坍塌了,我也活不成的。尼娅说:那你可以吃避孕药呀!王瑞娟说:我不到三十岁,难道要吃一辈子药,再说那避孕药也没经过长期的临床实验,可不可靠还难说。不如一下子结扎了便当。反正我的生育任务已经超额完成,女人的功能可以废除了。她咯咯地笑着。
晚上的时间,是冉大牛和尼娅二人的时间。冉大牛巧妙地在娘面前掩饰着一切,使得他娘以为他在老莫家或者德尔家。那次尼娅陪王瑞娟到牙克石回来,买回了许多肉鱼蔬菜,烧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其中的红菜汤和奶油烤狗鱼吃得冉大牛欲罢不能,说你们俄罗斯人还真会烧菜,同样的东西,我娘就烧不出来,她只会烀熟了加点盐。尼娅说你说错了,我不是俄罗斯人,我是中国人,要不然我俩不会坐在一块儿。冉大牛问俄罗斯人都会烧菜?尼娅说:烹饪是一个很深的学问,能称为大师傅的寥寥无几,同样的原料,在大师傅手里烹调出来,色香味俱全;在一般人手里,烀熟了加点盐,那是充饥用的,不能品尝的。冉大牛说你多大年纪呀,怎么什么都懂?尼娅说:我是我爸妈唯一的女儿,他们恨不得把什么都教给我。但是我妈只教我女孩子应当学的,诸如女红、烹饪、拉琴、文学等。她说女孩子只能也应当学这些,否则就是添乱。男人的事应当让男人自己做,不需要女人插手的。
她教你怎样生孩子吗?
找打呀!
我是认真的。
没有,我想应当是没来得及她就走了。尼娅露出悲戚,像是诉说又像是喃喃自语,我爸爸追她而去,我想他们已经在天堂见面了。冉大牛一惊,脱口而问:你得知了消息?尼娅说:推测而已。冉大牛问:根据什么?尼娅说:王瑞娟的经历。她和我说,老莫离开北京的那会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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