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笑声逐渐地停下来了。他说:“而今(现在)大势(大家)笑够了吧?”
“够哒(够了),笑不起哒(笑累了)。”年长一点儿的人说。
“完想问哈大势(我想问问大家),蔫们(你们)今格儿(今天)来大队部,有么得事儿(什么事)需要大队解决么(吗)?”王兆云问道。
“没得么得事儿(没事没事)。”
“今早些格儿(今天早晨),没得(没有)干部喊出工,寻思是不是继续放假,来大队部问哈子(问问)。”
“完们(我们)喜欢港(讲)直话,完是来看哈蔫们是乃们整显贵书记的(我们是来看看你们怎么整显贵书记的)。”
“完们(我们)是做工的,不懂歹个(这个)乃个(哪个)的,乃个(哪个)对完们(我们)好,完们(我们)就认他。”
“完们是黑背心(我们是老百姓),只晓等(只知道)‘民以食为天’。乃个(哪个)让完们(我们)煮饭时,有米着(有米放);炒菜时,有油盐,他就是完们(完们的)当家人。”
……
大家七嘴八舌,各说各的,谁也不制止谁,谁也不听谁的。整个岩塔里,栾城了一锅粥。
过来一会儿,王兆云副大队长把手又拍了几拍,问道:“是乃个(哪个)组织蔫们(你们)来的?”
王兆云的话一落音,大家又开始嚷开了。
“自格儿(自己)来的。”
“出了歹们大的事儿,还要人组织么(吗)?”
“是乃个(那个)砍血脑壳壳儿的(湘西方言,骂人的话。),怕完们(我们)玉湖坪的社员多过几天好日子,把完们(我们)招惹来的。”
“是乃个(那个)卡儿死的(难产死的)生的种,把完们引来的(把完们招惹过来的)。”
……
骂人的,说风凉话的,嘲笑的等等,那场面,简直无法形容。
贾副局长听见外面的笑声和叫骂声,从大队部走出来。来到王兆云身边,问道:“王副大队长,歹是乃们回事儿(这是怎么回事)?”
“完也不晓等哈(我也不知道啊)。”王兆云说。
“是乃个(是谁)通知来的?”贾副局长接着问。
“不晓等(不知道)。”王兆云无可奈何地说。
“不晓等(不知道)?歹不是(这不是)想聚众闹事么(吗)?”贾副局长没好气地说。
“贾副局长,千万莫用歹样(这样)的词语定性。歹样(这样)的话,会冤枉完们(我们)玉湖坪大队很多人的。”王兆云副大队长劝道。
“蔫(你)身为大队副大队长,难道怕他们不成?”贾副局长态度生硬地说。
“贾副局长,完(我)不是怕乃个(谁)。‘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难道蔫(你)忘了伟人港(说)的歹(这)句话?”王兆云副大队长还是心平气和地说。
“哈……哈……哈……”贾副局长大笑起来。
其实,贾副局长走出门,看见塔里那么多社员群众,心里就明白了几分。他想,所有的干部晚上都被请到大队部来了,各个生产队连个记工员都没有,在没有一个干部的情况下,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在一个晚上,把全大队几千群众招来。他猜想,除了显贵,也就只能是王兆云了。于是,故意拿话激他。以他长期做公安经验断定,这些社员群众并不是王兆云招来的,那到底是谁呢?
原大队副大队长黄世田,走到王兆云身边说:“王副大队长,完们(我们)玉湖坪大队出大事儿哒,蔫晓等不?”
“黄叔,完晓等(我知道)。”王兆云对黄世田说。
“乃蔫(那你)还有心思站到歹儿(这儿)?”黄世田生气地说。
“县政府、县公安局的领导,还在找完们(我们)问话呢。”王兆云轻声地说。
“问个b话哈(啊)。人都被搞走哒(人都被带走了),逮(搞)马后炮,”黄世田生气地骂道。
原副大队长黄世田修养一贯来极好,一辈子没说几句痞话。原来看见王真闲,还不觉得那么讨厌。自从去年王真闲瞒着显贵书记和王兆云副大队长,悄悄地跑到公社告黄老五私自养猪的状后,黄世田从不拿正眼看他。当然,不仅仅是黄世田,全大队的社员群众,没有几个人瞧得上他的。
当他看见王兆云、贾副局长和王真闲三人,并排站在一起时,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说起粗鲁话来,甚至骂起人来。这是一个方面的原因。第二个原因,当他看见王真闲后,或许是心里作用,立即想到写举报信的是不是他(王真闲)。黄世田不是平白无故地去推测的:一是王真闲有前科;二是王真闲这几天的表现和说话口气有些反常。所以,黄世田来了一个指桑骂槐。
当然,全场的人,除了贾副局长外,大家都知道,黄世田在骂王真闲。
可是,王真闲就是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竟然接过黄世田的话说:“黄叔,有些事不是完们(我们)港哒(说了)算的。”
“蔫是乃个葱(你是哪根葱),老子乃们(怎么)不认得蔫(你)。问哈蔫(问问你),是从乃个(哪个)孔里钻出来的。”黄世田骂道。
“黄叔,蔫(你)……”王真闲气得说不出话来。
黄世田继续骂道:“蔫们(你们)是巴不得显贵书记早点下台,由蔫们(你们)来上。”
黄世田骂起人来,高门大嗓的,不亚于高音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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