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湖坪的晚秋,原野是裸露的。
澄清的天,像一望无际的碧海;一块块地,像一个个嗷嗷待哺的婴孩。没有春的繁华,没有夏的热烈,亦没有冬天的皑皑白雪。肃杀的秋风过后,给你平添一缕叶落归根的轻愁。人们默默地,一声不吭地,等待着遥远的春天早日到来。
“物随心转,境由心造。”玉湖坪大队的社员群众,按照预约的时间,从六点多开始,大家陆陆续续地从玉湖坪大队的田间地头、村村寨寨、旮旮旯旯里,赶往玉湖坪大队部。
此刻,人们一扫两天前看着满满的粮仓,看着肥壮的牲猪和牛羊而露出的满脸喜悦,个个表情凝重,心情的沉重。心里暗骂着:是哪个缺德鬼,硬是不让大家过几天还日子,跑到上级告显贵书记的黑状。
大家虽然在心里暗骂着那个缺德鬼,但脚步丝毫也没有停下来。他们只有一个心愿:早点赶到大队部,请上级干部把他们的贴心人——显贵书记早点放回来。
是啊。有什么力量能够僭越民众的力量,有什么力量能大于团结的力量。“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一个干部要获得人心和民心,必须抛开自我,真心实意地为人们去做事,做好事,做人们的贴心人。
短暂的四年时间,玉湖坪大队几千名社员群众,在显贵书记的带领下,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和“敢教日月换新天”的战天斗地的革命精神,实现了显贵书记上任时,在第一次社员群众大会上,他向全大队社员群众的郑重承诺:第一年,半草(菜)半粮少欠账;第二年,少草(菜)多粮不欠账;第三年,一天三餐还完帐;第四年,油富盐酣(湘西方言,生活富裕的意思)粮满仓。
玉湖坪人永远不会忘记这四年。就是这四年,把人们遗失很久的人性和人心找了回来,把失去了的和谐干群关系照亮回来,更主要的是找回了民心和人们的希望。
玉湖坪大队的社员群众,三三两两地、自发地赶往大队部。
蒙在鼓里的大队部、生产队的干部们,还在大队部接受调查组的逐一问询。
大队会计王真闲出来上厕所,看见社员群众们从四面大方往大队部这边赶,他跑进大队部,气喘吁吁地对王赵云副大队长说:“王副大队长,是乃们搞的(怎么回事啊)?蔫替看哈(你去看看),塔里的人越聚越多哒(了)。”
王副大队长和大队会计王真闲走出大队部,自言自语道:“真是卵(乱)弹琴!”
接着,他拍了拍王真闲的肩膀说:“蔫晓等是乃个组织的么(你知道是谁组织的吗)?”
王真闲摇摇头说:“完也不晓等哈(我也不知道啊)。”
“完们(完们)玉湖坪大队能有蔫(你)不晓等(不知道)的事儿?”王兆云微笑着说。“替年(去年),若不是蔫(你)举报陈法生私自喂养,完们(我们)玉湖坪各家各户,今年格儿(今年)敢喂羊么(吗)?”
王真闲把头抬起来,装出一副大义凛然地样子说:“作为一名干部,就得敢于同坏人坏事做争锋相对地斗争!”
“哦……”聪明的王兆云副大队长,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
王真闲感觉今天王兆云副大队长说话,总是怪怪的。忍不住问道:“按照组织上港(讲),完(我)要叫蔫(你)副大队长;按照家族来港(讲),完(我)要叫蔫(你)叔。今格儿(今天),完乃们(我怎么)觉得蔫老人嘎(您)话里有话哈(啊)。有么得话(有什么话),可以港哈子么(说说吗)?”
“能有什么话哈(啊)。完港话(我说话),蔫(你)平常没注意而已。”王兆云说。
“替年(去年)陈法生乃桩事儿(那件事),至今(到现在)完(我)还在后悔。”
“有么得好后悔的。事儿搞哒(做了)就搞哒(做了),不值得替(去)后悔。”王兆云说。“更何况,替年(去年)陈法生乃桩事儿(那件事),给玉湖坪大队的社员群众,还指了一条生财之路。不是么得(什么)坏事哈(啊)。”
王真闲被王兆云说得生气生不出来,笑没得理由。
两人走出大队部,向社员群众打听是怎么回事。
王真闲一本正经地,打着官腔地问道:“蔫们来大队部搞么得(你们来大队部干什么)?”
“哎唷,是王大会计哈(啊)。蔫港完来搞么得(你说我来干什么)?”野鸡湾生产队的钟琳云,故意装出撒娇的样子,嗲里嗲气地戏弄着王真闲说。“蔫(你)放心,老娘反正不是看蔫(你)来的。”
众人齐声地附和道:“老娘反正不是看蔫(你)来的。”
说完,大家“哈哈”地大笑起来。
王真闲窘迫极了,岔开话题说:“问蔫们(你们)正经话呢。”
红家湾生产队的陈玉姑,故意把两个“正经”的声音加高地说:“哎呦呦,正经人王大会计,在问蔫们(你们)正经话呢!听到没(听见没)?”
众人一字一拍地说:“没……听……到(没听见)……”
王真闲被大家弄得哭笑不得。
王兆云副大队长拍了拍手,微笑地问:“大势(大家)闹够了没?”
“没……闹……够……”大家齐声说。“哈……哈……哈……”
此时,在社员心里,觉得大队部的干部都是告黑状的最大嫌疑人。为此,他们故意用言语奚落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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