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平澜等人也得以光明正大地进黄胖子家里搜人,平日里嚣张跋扈的警员们都蔫了,乖乖指出李海棠的所在。
他们在地下室找到了被关押的李海棠,获救时李海棠衣衫不整,精神萎顿,身上有多处被虐待的痕迹,李亦亭气的咬牙切齿要出去再揍黄胖子一顿。
不管怎么样人终归是救出来了,把李海棠带回家以后他们还得赶着回学校,学员们虽然鼻青脸肿却兴致高昂,回去时一路都在热切地讨论何教官教训人的英姿。
李亦亭不时回头看一看默默跟在最后面的纪平澜,纪平澜楞是一路没理他,李亦亭终于忍不住了:“平澜,我……我对不起你。”
纪平澜不理他。
李亦亭都快哭了:“我是笨蛋好了吧,你就当我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那些气话你别往心里去成不,我们还是好兄弟吧?啊?”
纪平澜刚反应过来似的看了看他:“哦。”
“你还生气啊?不然你打我一顿出气好了。”
过于安静的纪平澜让李亦亭惴惴不安,他想去拉纪平澜的手,不巧正握在纪平澜手臂上挨了棍子的地方,纪平澜“嘶”了一声一把将他推开:“找死啊你!滚远点!”
“好好好,我这就滚,这就滚……”看到纪平澜恢复了过去凶恶的语气,李亦亭就放心了,笑得相当死皮赖脸。
纪平澜实在懒得跟他计较,有个事情正沉重地压在心头,相比之下哥们之间的一点误解算什么呢。
之前他曾想过不顾一切地对何玉铭表白,反正等毕业了他们就再也见不到了,在他上战场之前,在他死之前,他想让何玉铭知道他的心意。不是期望什么回应,只是不想带着遗憾走。
可是李海棠的事情却像根刺一样卡在了他的胸口。
黄胖子那种人固然让他感到恶心,但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让别人感到恶心的那种人?再联想到李海棠家周围邻里的态度,纪平澜简直不敢想象如果他把心里的爱恋说出了口,何玉铭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他。
纪平澜想为自己辩解,他想说我不是那样的,我的爱是尊重和珍惜,不是肮脏的欲念,我绝不会像黄胖子对李海棠那样,囚禁他,强迫他,虐待他,我只想他能开心快乐。
可是有区别吗?
在何玉铭眼里,他的爱跟黄胖子的欲念又能有什么区别呢?
算了吧,犯什么傻呢?
纵然感到遗憾和心酸,纪平澜也只能默默地忍下,他不想在分离之前,还要去说些引起何玉铭厌恶的话,更不希望在死后给何玉铭留下那样肮脏卑劣的印象。
如果那样,还不如让何玉铭把他当一个普通学员无视和遗忘的好。
10
此前我没有过多地关注这个学员,只记得他总跟我作对,也当过一阵我的保镖。在我看来他跟其他的学员,或者说人类,并没有什么区别。
真正让我注意到他,是从他说喜欢我开始。
我能理解同性之间产生的感情,这在地球的生物发展史上属于正常现象,虽然出现的概率很低。
让我不能理解的是,既然喜欢我,为什么之前一直表现出厌恶、疏远和敌对呢?有点意外,但回想一下他的一些奇怪表现,这个解释又似乎是合理的。
看来我对人类性格与行为的关系还需要进行更深入的研究。
——摘自“监护者”的观察笔记
军校学员在校外集体斗殴,本来是个要严肃处理的事件,但何玉铭一插手,事件的性质顿时变得夹缠不清。
何玉铭跟黄胖子的街头冲突牵扯到了何家跟马家两个派系,早就看这条蛀虫不顺眼的何市长大笔一挥,一直仗着马家活的很逍遥的黄胖子被瞬间查出各种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干净利落地毙了。
马处长当然不乐意,立马呼朋唤友拉关系,跟素来有嫌隙但一直没撕破脸的何师长一派正式地杠上了,军队高层间斗的暗潮汹涌或鸡飞狗跳又或你死我活之余,小虾米们反而被遗忘到了一边。
钟校长也就乐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让学员们顺利毕业。
毕业那天的最后一顿晚饭,军校破格运来了好几箱酒,白的黄的都有,学员们顿时沸腾了,个个都喝得很疯,平时对纪律抓的异常严格的军校今晚破天荒地由着学员们做最后的胡闹。
纪平澜一贯自律,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也滴酒不沾,谁知道一旦喝过了头会不会来个酒后吐真言呢。
“你不拿我们当弟兄。”喝得有点大舌头的张安路搭着纪平澜的肩膀说,“不是说你不喝酒就是不拿我们当弟兄,其实你从来就不拿我们当弟兄。哥儿几个……都是诚心诚意地对你,可你就是个锯嘴葫芦,有什么话都不跟我们说。别以为我跟他们似的看不出来,你一边对哥们儿好,讲义气,好样的。”张安路摇摇晃晃地竖起大拇指,“一边又跟防贼似的防我们,好像随时准备着我们会背后捅你刀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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