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程说不是,给人挂上就开始走回头路了。只是路远,走一趟三个小时。
张行端一愣:路远你说啊,我车借你好了。
余程答:山路,开不了。
“那时候我突然……心疼。心疼得受不了。”张行端点上第三根烟,然后笑,“我就跟他说,我开了个医院,你回来吧,给你留了位置。”
“他拒绝了?”
“对,想都没想,拒绝了。”
当时的张行端,气得恨不得揍他一顿。余程仿佛看穿他的心思,笑着问:你搏击还练么?来,咱们比划比划。
张行端lu 起袖子就上了。然后一眨眼就被·干翻了。
或许是高原反应的锅,或许余程这一年来真的健壮不少……当余程把他死死压在地上而他动弹不得时,他竟然感到一丝恐惧。
他想起了当初强。暴余程的场景。余程显然也记得,于是轻轻地把膝盖压到了他的膝弯上。
“你那次真把我弄疼了,痛到差点shī_jìn。”余程在他耳边说,呼吸灼热,“想试试吗?”
那一瞬间,他突然感觉到,余程回来了。
他无法自制地bq了。他恐惧地期待着。
他渴望被余程强j,他想和他在这里zuo爱,在缺氧的高原,冰冷肮脏的地板。不戴套,什么防护措施都没有,甚至有高反致死的风险……他想砸烂他养尊处优步步为营的生活,想抛下一切,想做最出格最疯狂的事——甚至是对余程承认:
我爱你,我输了,我爱上你了……
可是余程什么都没做。甚至没有吻他。
余程慢慢地松开压制,然后说:我看到你车上还有一份自热便当。吃完你就走吧,这里的东西你吃不惯。早点回去。
一瞬间,所有狂热都被冻结。
张行端从冰冷的地上爬起来,冷静地骂:c,ao·你妈,我千里迢迢来看你,你让我吃两个便当就走了。还他妈是我自己带的。
余程看着他仍然bq的下t,平静地说:我知道你是想带我走,但我不会走。你如果懂我,就该知道我在这里有多满足。我一生所求不过如此。阿端,你懂我么?
张行端笑笑,给他比了个中指,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就是你和他的最后一面?
烟雾缭绕,张行端有些出神。凌鹿看得难受,不敢把这句话问出口。
楼下的女孩弹唱着温柔的民谣。张行端掐灭烟头,从烟盒里倒出最后一支烟,忽笑道:“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同情我?”
凌鹿叹了口气,不知如何作答。张行端道:“没必要,真的。现在想想,就算那次强行把他带回来,又能怎么样?余程是有意思,但时间久了总会玩厌的。对我来说,他现在这个下场其实有趣多了。”
凌鹿一惊:“有趣?!”
张行端含笑道:“你不懂余程,他天生的反社会人格障碍,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这个人自私自利,做任何事都是为了自己……你是不是觉得我前后矛盾?他明明做了这么多好事,又是希望小学,又是主动支医,最后甚至还死在给人看病的路上……简直是圣人,对不对?”
他的眼睛亮得吓人,里头有种着魔般的神采。凌鹿看着他那奇异的眼神,忽然感到害怕:“你别说了……你喝多了。”
“我就一句话。”啪,他点燃最后一支烟,“你猜,他的死,真的是意外么?”
凌鹿悚然道:“难道他没死?”
“不,他千真万确已经死了。正因为他死了,这个人才值得我回味一辈子。”张行端眯起眼睛,发出高。潮般的愉悦叹息,“他这个人,多有趣啊。”
……后面的对话凌鹿已经不记得。张行端的话给他造成太大震撼,他花了很长时间才冷静下来。忽然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或许只有张行端能懂余程了。
——严柯呢?
他在环游世界的旅途中,能找到懂他的人吗?
回去的时候,马路上很空。毕竟已经凌晨,整个城市都睡着了。凌鹿一路上都在想今晚的事,想着想着,就到了公寓楼下。
当初他和严柯分手前,严柯刚付掉两年租金。房东不肯退租,因此虽然严柯不在了,凌鹿还是住在这里。
算算,也差不多该搬出去了。现在租金已经涨到一万三一个月,他还真付不起。
凌鹿走进电梯。不得不说,这栋公寓的配置真的很好,电梯运行起来几乎没有噪音。但就是这么安静,反而让凌鹿觉得有些寂寞。他拿出手机打开微博,习惯x_i,ng地点进严柯的主页,看看他今天有什么新鲜事。电梯里信号不太好,小圆圈转啊转的,就是刷不出来。
当电梯门打开时,内容终于更新了。严柯最后一条微博是六个小时前,七点多钟的时候发的,仅仅一行字。
“我没带钥匙,你在家吗?”
凌鹿看着那句话,大脑一片空白。与此同时他听见一个熟悉的旋律——
do、do、、so。
很轻很轻,是琴弦被拨动的低响。
凌鹿愣愣地向前走去,看到一个男人坐在他家门口。男人手里抱着一把小提琴,正低着头,用指甲轻轻撩拨琴弦。
fa、fa、i、re、re、do。
《小星星》。
你都已经当网红了,还在玩儿这么简单的曲子?
凌鹿想笑,又想哭。但他都忍住了,只是问:
“你怎么回来啦?”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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