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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谷就如同一个村镇,在镇中心有一个空旷的广场,聘礼就被一箱箱码在这里,每一只都扎着一条显眼的红丝带,像戴了一朵大大的头花,显出几分喜庆。
傅昭站在聘礼中间,嘴角含笑,身着锦袍,看着身边不断路过的阴阳师,他们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说什么。
过了一会,琳琅跑到了这里,身后跟着覃牧,同她脸上的喜悦不同,覃牧忧心忡忡。顾瑶霜一直以为牧叔是个心如止水之人,她以前从未见过他为了任何事这样外露自己的感情,她站在远远的地方瞧着,只觉得熟悉又陌生。
傅昭离开时已经许诺了会把她明媒正娶的带回去,所以琳琅面对这满地的聘礼并没有吃惊,只是满眼的喜悦,就算知道对方是当今皇上,她也丝毫没有对皇宫那个龙潭虎穴望而却步。
她眼里只有傅昭。
正如覃牧的眼里只有琳琅。
第60章菱花镜(4)
两情相悦的两人自然不需要什么纠缠,加之琳琅本就无父无母,她一个点头,这门亲事就算是成了。
迎亲的队伍在息谷外修整一夜,第二天一早琳琅便会跟着队伍回临安,不日便与傅昭成婚。将聘礼放下后,顾瑶霜跟着其他的小宫娥一起出了息谷,回到了营帐外。因着今日是来求亲的,所以队中一派喜气洋洋的氛围,没人注意的时候,顾瑶霜便偷偷遛去找傅云深。
“菱花镜,为什么会把我们带到母妃的记忆中来?”
顾瑶霜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菱花镜的恢复日期我都算过了,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傅云深看着她的眼神黯了黯,“你一早就算好了对不对,在珍珑阁的时候你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不动声色的在里面等着。”
“我不动声色?我放飞给牧叔的纸鹤不是被你截下的吗?”
“纸鹤?”傅云深疑惑,“我的人日夜在外面守着,只说除了方致珩去闹过一次,其他并没有异样。”
顾瑶霜不相信,“如果纸鹤顺利的飞到了牧叔的住处,牧叔怎么可能不来救我……”
“瑶霜,你现在不气我,是因为我根本关不住你的,是么。”他低头静静地看着落在顾瑶霜钗头上的花瓣,伸手小心的拂去。
无论用什么办法,他都没法不顾她的意志得到她。
这样的她,或许同皇宫,真的格格不入。
顾瑶霜抬头看着他清俊的眉眼,哪怕穿着寻常的侍卫服,也透出几分清贵,“我也不知道。”
“如果我能像方致珩一样给你一片广袤的天地,你可愿意同我在一起?”
顾瑶霜吃惊。
她同傅云深相识,便是他为了争夺皇位,此后种种,无不为了当日的目的在步步向前,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竟会为了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朝中可继位的皇子只有你和傅霄两人,如果你走了,将天下交给傅霄,祁国必亡。”
他不言语,紧紧扣住顾瑶霜的双肩,双眸中渐有泪光,“父皇曾对我说过,万万不可在这条路上动儿女之情,过去的二十多年里,我一直做得很好。”
傅云深将顾瑶霜环在怀里,头搁在她的肩膀,“母妃去世后,我记恨父皇,想得到皇位,为母亲报仇,让所有看不起的我人都跪在我脚边,愿望虽然强烈,我却从未觉得开心。可是同你相识之后,我才越发觉出生活的欣愉来。”
我知道你不喜欢皇宫,我想过不要再去理会你,可是我做不到。把你关在王府的那些日子里,我不敢去见你,整日想的只有一件事情,就是放弃皇子的身份,和你一起离开。
那天晚上我到你的别院,原本是你放你走的。
可是你问我为什么要困你,你说就算你不放我走,我也一样会离开你。我忽然害怕了,我后悔了……”
顾瑶霜感觉到肩头的氤氲,他竟哭了。
眨眼间,一滴泪顺着右颊留下来,她竟然,也哭了。
自小牧叔对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不要和皇宫里的人扯上任何关系,他们会害了她。她从小听到大,一直奉为箴言,甚至在潜移默化里,对这些人抱着畏惧的态度,傅云深对她的感情,也一直被排拒在牧叔画在她脚下的那条线之外。
她从未怀疑过牧叔。因为这句话,她从未问过自己的心里是怎样想。
伸手环抱住傅云深,她感觉到他怔了一下,然后把她抱的更紧。
两个侍卫的声音从树林外传来,其中夹杂着覃牧的声音,“牧叔怎么来了?”顾瑶霜隔着树林辨认出了覃牧的身形。
傅云深拍拍她的手,让她在这里稍等,然后轻功上了树杈,一路腾挪至树林边缘,过了一会回来时,他对顾瑶霜说,“那两个侍卫说他是主动找来的,要求见陛下,说自己有治水患的良方。”
“水患?”
“父皇刚登基那一年,南方确实闹了不小的水患,当时民间有人说这是兄弟夺位惹怒了天神,对当时巩固政局非常不利。没想到治好水患的法子竟然是覃牧所出。”
“牧叔才智过人,想出这个办法也不奇怪。他想赢得陛下的重用,他想通过这个办法随琳琅一起入宫。”一直心如止水的牧叔,心中竟藏着一个这样深爱的人。
那天晚上回到马车,她翻来覆去一直在想这件事。一会脑海中是牧叔的话,一会又是傅云深那双清朗的眸子。
皇宫诚然暗波诡谲,牧叔说的并不算错,害死了琳琅,也毁了他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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