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就算对慕容离有再深的仇恨,也还是让执明为这人担心,为这人害怕,为这人紧张,为这人愧疚。
这种看着一个人濒死的感觉,原来要比受剐刑还要那般的不堪忍受,执明终于明白了藏在心底那最不愿承认的事实。
执明知道慕容离情绪异常,疼痛难忍时会习惯性的将手紧攥,可如今慕容离的双手虚弱到连被褥都抓不住,明明被褥就在手中,却怎么也合不上拳,唯有眉心紧蹙,微张的嘴唇呼出断断续续杂乱无章的气息,桃花眼暗淡无神却满是无尽的无助与绝望。
这样的慕容离,执明从未见过,也从未想过慕容离会经受这般折磨,虎狼一样的慕容离,也会有如此狼狈不堪的时侯。
方子明跟着老翁慌张之中开始配置解药,蚀心的解药配置秘诀之一便是需在每月十五子时配置才可有功效,且要在一刻钟之内配置成功,否则超时药性将会大减,根本起不了作用,故此每一位配药者一月只能配出一枚解药,加之配置工序复杂,所需药材又有上百种,期间任何地方出了岔子解药都会配置失败,才显得解药万般珍贵,堪比黄金。
执明的眼眶也不知何时微微泛红,温润柔情道“阿离,若是疼,喊出便是,别忍着”
慕容离薄唇微启却没了声响,虚晃的眼角竟然在一瞬间滑出一滴水珠,晶莹剔透的泪珠很快淹没在墨发之中,但执明还是看见了。从来都未曾有人与他说过,疼了,还可以喊出来……
慕容离就这样安静的躺着,几乎没有过多的挣扎,默默忍耐着那蚀髓噬骨蚀心的剧痛,孩子在隔壁哭闹的厉害,慕容离已经没有多余的j-i,ng力去顾及,但孩子的哭闹声却逼得慕容离心底更甚。
执明原先一直以为慕容离有着超然的耐力,不管多痛都能忍,如今才明白,那不是痛久了,痛多了,自然也就习以为常。也不是慕容离有多能忍,而是痛到连痛都说不出来的痛。
老翁把过脉,脉象极细极软,按之欲绝,若有若无,急促道“你等快些,他已出现虚脱之症,脉微欲绝,要快”
终于两人的药配置完成,慕容离服下汤药后便再次陷入昏迷,白衣老伯神情肃然,叹了口气道“虽性命无忧,但怕是……”
方子明定了定心神道“神医直说无妨”
白衣老翁轻抚着长白的胡须道“三日之内他若能醒来,便当无碍,但若三日之内醒不过来,像如今这般一直昏睡下去的可能性很大”
此刻,方子明的眼神也多出了几分杀意,直勾勾的盯着执明。
执明“可有其他解救之法?”
老翁略显为难之色道“听闻离此处三十里的断魂崖生活着一种行动迅速,动作敏捷,头上长角,耳长直立,高两尺,长三尺,身体屯圆,蹄窄而尖,全身褐色,眼大尾短的动物,此物身上有一囊袋散发奇异香味,此囊袋入药可使开窍醒神之功甚佳,只是传言如此,不知功效如何,且从未有人能捕获过,所以……”
方子明与执明瞬间面露喜色,互相看了彼此一眼谢过老翁便出了房间。忞恒喝过药后直接趴在方夜的怀里睡着了,方夜将忞恒轻轻抱上床榻,还没放好,忞恒便又醒来紧抱着方夜不放,无奈方夜只得抱着忞恒,方子明进来将慕容离的情况全部告知与方夜
萧然也被庚辰接来,萧然进来时浑身的铠甲已被鲜血染红,甚至冰冷的铁甲上血已经凝结成了一层薄冰,萧然将战况告知了方夜与方子明。
原来执明暗部在峡口两岸的两万人被仲坤仪围攻,仲坤仪又将执明代领的三万人围困起来,他本来想全歼执明与慕容离的人马,却没想到慕容离早已提前部署,在仲坤仪的人将执明的兵马包围时又被慕容离的人包围,仲坤仪的五万大军就这般被两军里外夹击,全部歼灭。
这一次,仲坤仪知晓慕容离不会没有布防直接去赴约,便让他的人穿了遖宿的战服,目的是在引起天权与遖宿交战,让他们翁蚌相争,但他没料到的是,慕容离竟会将瑶光的军服发给自己的将士们,全军一身红衣铠甲,任谁都知道这兵马是他慕容离的人,计划失败,反被天权和慕容离所灭。
仲坤仪带着剩余的两万人逃了,但仲坤仪不知道的是,艮墨池已经在等着他自己送上门来。
时至丑时,执明来到忞恒的床边,借着透窗散入的银光,执明第一次将孩子看的清清楚楚,看的真真切切。因为哭过,那双像极了慕容离的小桃花眼微微鼓起,执明迫切的想要抱抱孩子,或许,所谓的血缘,就有这种神奇的功能,即使是执明才刚刚知道自己有个儿子,但还是忍不住想去亲近,想去触碰,这是……对这个睡姿糟糕的孩子,从骨髓里透出的喜爱,这爱斩不断,无从视之无从触之,却又真实的存在。
萤柔的月光散漫了忞恒的床榻,执明替孩子将蹬去的被子轻轻盖上,孩子额角的发髻散乱,执明想替孩子扶去拿紧贴着皮肤的墨发,手却在触及的前夕停了下来。纵使执明现在想将孩子抱着一辈子都不放手,可终究还是什么都没做,只是依着床沿,连眼睛都不眨的看着孩子,守着孩子。
因为,执明懂了,那相间两不相认是何感受,更何况执明还差点要了忞恒的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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