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了!”扔掉手中已经砍缺了口的长刀,呛啷一声拨出腰间佩剑,横剑过颈,便要自刎殉国。
正要闭目一割之时,忽觉脸上飘落丝丝冰凉,他手中一抖,已被身边瞧他自戕的亲兵架住了手腕,带着哭腔叫道:“将……将军……下雨了!”天空中隆隆而响的闷雷应和着他的嘶哑声音,周遭诸军皆狂喜大呼:“下雨了,下雨了!”
那将领睁开眼来,雨点儿已经刷刷而落,天际间闪电枝枝桠桠的劈裂开来,仿佛将黑沉沉的天幕都撕裂出一道口子,照亮了烟火弥漫的群山。倾盆大雨瞬间铺天盖地的打了下来,山间火苗抖动不已,缓缓地四散熄灭。众人在大雨中奔踊狂跳,大声欢呼道:“火灭了,火灭了!”
统兵将领剑指山路,吼道:“天不绝我等!兄弟们,杀出山去,便是活路!”众军军心大振,齐声应和,舍生忘死,冒雨往山中冲行而去。
山中虽暴雨泥泞,极难行走,但众人皆知前行方是生路,因此披荆斩棘,觅路奔走。幸喜暴雨虽大,亦阻住了追兵,众军听得身后呼喊声渐弱,更是狂喜求生,夺路而逃。
大雨滂沱间,忽见一道闪电,照亮前路,正有一骑在山间穿行,见下面众人奔走,狂呼叫道:“下面可是北平府军?”众军听得是北平府乡音,回道:“正是!”
那骑冒雨奔下山来,叫道:“可是马将军部?”统兵将领哽道:“马将军殉国,我等败退到此……”那骑听了,唏嘘不已,立时报道:“请将军放心,燕王……到了!”
此时此刻,在初尝败绩的北平府军心中:燕王凌琛的名讳,不逊于一根定海神针!统兵将领喜得在马上纵起身来,叫道:“王爷……王爷来了?”报信的骑兵也是激动万分,大声回道:“是,王爷亲率援军上来了!王爷有令:只要将军等将武德将军诱入山谷之中,便记首功!”
那将领一愣,心道当此之时,还要与汹汹而来的武德将军硬抗不成?但北平府军对凌琛的忠诚与信任根深蒂固,立时应道:“是!”报信骑兵怕败军忧心,立时大声补充道:“王爷说:今夜我等必在阳平关山间,将武德将军剥皮抽筋,碎尸万段!”
第47章 石洪
大浩军也被瓢泼大雨阻在了山间,纷纷咒骂天公不作美。惟有随军出击的陈昭德偷偷得意,小声对身边扮作侍卫的尹寒松道:“我就说嘛,武德将军又不是神仙,哪里瞧得准天气?”
尹寒松见北平府军大败,心中郁郁,胡乱嗯了一声,也无心计较当初他说的明明是蛤蟆而不是神仙。陈昭德见他脸色阴沉,明白他心思,见四周无人注意他们,便又偷偷安慰道:“你放一万个心吧,一溜儿俘虏拷问过来,凌小公爷确实不在北平府军中。若是他出手,武德将军此番北伐胜负如何,还未可知呢。”尹寒松见这般惨败,也觉得凌琛当真不在,微微放心,却又叹道:“但是如今看来,北平府军已是元气大伤,只怕关中守不住了。”陈昭德嗐了一声,道:“你道凌小公爷是好相与的?那小子性子讨厌的紧,又好记仇,最是惹不得的。这回武德将军让他的部属吃了这般大的亏,他要不十倍扳回来。老子就不姓陈!”尹寒松听他背后这般狠命编派凌琛,知道他定是曾在凌琛手里吃瘪无数,方有这般感慨,听到最后一句,直是又好气又好笑,无奈地戳穿他道:“你本来就不姓陈。”四下瞧见道旁路间,山泽草丛里到处倒卧皆是人尸马骨,又叹道:“王爷不好相与,难道武德将军就好相与了么?这般毫不留情的手段……”回想起当初亲眼目睹的独孤敬烈与凌琛私底间的柔情缱绻,只觉这两人当真是爱到了极处,也狠到了极处,这般死局,纵有通天彻地之能,也无法可解,只能自己黯然忧心道:“这般败局,非王爷不能收拾,但他若加急来援,不知他的身体受不受得了蜀道奔波?武德将军……难道就一点儿也不担心么?”
他虽是千般忧心,也无计要施,战场形势毫不留情地一泻千里。前锋追击的将领追至山间,便有早安排在山中举火的士兵奔来与大队会合,禀道:“雨势极大,嘉陵江上涨水,听说镇甸渡口也渡不得河——方才还见有贼兵过去,约千把人数,我等人少不敢阻拦。请将军明断!”领军将领大喜,立时吼叫道:“弟兄们,这起子贼子无路可走了,我等将其一举歼杀,便可直入关中!”随他追击的禁军多是关中子弟,一听说能重返故乡,欣喜若狂,齐声应和,直向山道间冲杀而去。
不多时,独孤敬烈等也率部四下赶到,见大雨滂沱,在山间淌成条条溪涧,地势低的地方已浸成水泽。又听说江上水势极猛,已阻断路途,料想北平府军便是要大部来援,也无能为力。又听闻四下打探的斥侯报来,道山间并无异状,只见散落敌军四散奔逃,不见有整编队伍出没。因此众将皆主张冲进山间,全歼敌军,只要消息不走漏到江北。一旦大雨稍歇,便能用北平府军军符到江北诈营。只要攻下北平府军大营,嘉陵道通往关中之路便畅通无阻了。
独孤敬烈思忖一刻,点头下令道:“占领渡口,不得让一人一马,逃过江北!”众军齐声应和,虽是雨中行军不便,但也军伍昂昂地四方呼应,淌泥踏水,数队骑兵以绳索连接并行,向山道处进发。
独孤敬烈带马提桀,在侍卫的簇拥下往谷中而来。此时天气越发的恶劣起来,云层中闪电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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