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少国疑,请娘娘临朝称制辛劳十载,待少主长成便可还政于王。”
“你叫我学吕后武皇,留下万世骂名?”萧平大怒而起,一拍座椅,木屑纷飞。
“吕后政不出房户,天下晏然,刑罚罕用,罪人是稀,民务稼穑,衣食滋殖。武皇治世严明,上承贞观遗风,下启开元盛世,功绩斐然,昭昭于世。在曼卿看来,吕后武皇俱是旷世奇女,千古佳话。窃国谋逆之说,小人言耳。再者……”曼卿微微一笑,“娘娘为契丹开疆拓土,不惜性命,为了千秋帝业,又何惧些许宵小之言?”
“女子临朝称制,哪有先生说得这般容易?”萧平这才消了怒气,凝目问道。
“曼卿有一言,或可助娘娘一臂之力……”曼卿说出一番话来。
萧平听罢,缓缓坐回椅中,沉思半晌,突然目光如炬,“先生之策的确惊世骇俗,我也找不出任何破绽,但恕萧平不能遵从。若先生没有别的话说,就请上路吧。”
“曼卿能否知道原因。”曼卿没想到萧平竟然拒绝,大出意料之外。
“当然可以。”萧平看着曼卿,目光深沉,“因为你是六殿下的人,我想不出任何你为我出谋划策的理由。”
“曼卿愿意给娘娘一个满意的理由。”曼卿轻叹一声,这个女子经验老到眼光独具,简直就是权谋人心的天才,只可惜生做了女儿身,若是男子,必是契丹之主,且允文允武,到时候怕李重柯也不是她的对手。
“先生是要名还是要利?”萧平嘴角扬起,她一直看不出曼卿所为何来,这回倒要问个清楚,世上动人心者,不外乎名利二字。
“世间除了名利,还有一物可动人心,曼卿为情。”
“为情?”萧平疑惑的看着曼卿,突然吃了一惊,“你和……耶律肆?”萧平早听闻曼卿是耶律肆的娈宠,看曼卿长相倒也信了八成,方才听他一番言论已然对他另眼相看,现在一句“曼卿为情”却教她不敢相信,男子之间,焉有情爱?
“六殿下登基,只会误国误己,契丹不是曼卿故土,误国于我何干,只是,曼卿实不忍误了六殿下。”曼卿说罢将眼一闭,“曼卿言尽于此,若娘娘不信,只管将曼卿杀了。”
萧平盯着曼卿瞧了半晌想瞧出些不妥之处来,可是她的直觉和经验都告诉她曼卿说的全是真的。
萧平走下座来,向曼卿敛裾行礼,道:“请先生暂时屈居宫中,萧平也好随时请教。”
“怎敢受娘娘大礼。”曼卿连忙回礼。
“不管先生所为何来,总是于契丹国有功,应受萧平一拜。”
曼卿回礼时,有一物从袖中飘落,萧平见曼卿不曾留意,便暗暗踩在脚下,待曼卿离去才抽出细看,见是一张“徐曼卿有难,宜早归汉”的字条。萧平将字条揉碎,朝远处的萧天寒望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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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萧平以商讨登基大典之由在白虎堂召集了花莫尔等诸多拥立耶律肆的重臣。
萧平道昨夜得先帝托梦,教改立耶律氏长孙耶律瑾为帝,皇后代其执掌朝政。众臣皆惊,纷纷道岂可因黄粱一梦改立新主。萧平大怒,拍案而起,道先帝驾崩尚不足两月,你们就将先帝忘之脑后?!众臣匍匐在地,道臣等受先帝大恩,日夜思念,岂敢忘怀。萧平一声冷笑,你们如果真的思念先帝,就应该追随先帝于地下!
众臣一听汗如雨下,因为在契丹,主人死后奴隶殉葬之事极为普遍,何况是一国之君。这时花莫尔起身奏道:“先帝亲近之人莫过于娘娘,娘娘何不以身相殉?我等臣子前去侍奉,哪能如先帝意?”众臣尽皆附合,心想萧平这回可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谁知萧平环视群臣,满面恸色,泣道;“先帝既去,萧平早已不想独活,只是少主幼弱,国家不稳,萧平需得为先帝守住这万里江山!暂不能相从。”说罢抽出腰间金刀,毫不迟疑将自己右手齐腕砍下,面不改色的命人将这只右手送入先帝棺中代自己殉葬。
众臣目瞪口呆,不能出一言。
萧平一声令下,早有萧天寒带着属珊军冲入白虎堂,不容分说将所有大臣拿下,砍头为先帝殉葬。
次日,萧平立十岁的耶律瑾为帝,匆忙举行了登基大典,反正大典一切事宜早已准备妥当,只是提前了数日而已。萧平自己为应天太皇太后,临朝称制,代行皇权。接下来萧平大刀阔斧,更革两院臣工,但凡有大臣不满萧平大权独揽者,萧平便道“为我传话先帝”,将其诛杀,一时间契丹朝中人人自危,无人再敢提复立耶律肆之事,都怕一不留神就被萧平找去“传话先帝”。又有萧平的亲族姐妹来哭诉丈夫惨死,萧平蛮横回道:“我乃一国之母,尔等榜样,如今寡居,你们如何不该效法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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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卿在宫中住了十日有余,只觉度日如年,上天有好生之德,他却一言使得萧平大开杀戒,想来他与耶律肆,也不知到底谁才是地狱修罗,只得早晚三柱清香,佛经数遍为死者祷告超渡。
待风波稍停,曼卿去萧平处请辞。萧平许以高位,曼卿不受。
萧平道:“你们汉人的皇帝有句话,说不可为我所用者,宁毁之。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曼卿道:“娘娘断腕立威神情自若,其志之坚可见胸怀天下,岂是兔死狗烹的狭隘小人?”
萧平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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