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的日期都还没订下来。
但我确实就想跟他一起去。
窗外天色渐渐泛白,我干脆又坐起来抽烟,房间按着,音响开着,《吻别》是我后来又重新买过的,原本那张cd在去年被程瀚青在这间房间里踩烂,买子来替我收拾那天,一起装进垃圾袋里拿去丢了。
这首歌在当年红遍大街小巷,火红的程度在后来形成一个非常夸张的说法:只要有风吹过的地方,就一定有人会唱这首吻别。那两年银坊里点播率最高的两首歌,除了忘情水外,就是这首吻别了。
......我拿过手机,给程瀚青发了一封简讯。
内容十分简单,只跟他说:六月去香港吧。你请得了假吗?
简讯发出去的时候已是五月二号清晨接近六点钟。
程瀚青直到下午才回复。
他不再问我为什么那么急,只问我具体是哪几天;等我醒过来看见这封信息时,差不多又是下午四点了,隔了将近十个小时。
我告诉他:就六月三号到七号吧。
晚间七点多他给了我回复,一封一块钱的信息里,就一个字:好啊。
第39章 《一九九九往事》三十六. 程瀚青
程瀚青視角:
……多年以后,当程耀青第一次几近暴躁地质问我的性向时,我知道,从前青春期翻来覆去做得那些噩梦,已经来了。
那时程耀青与容家已有两个孩子。大女儿五岁,另一个还头上脚下窝在容家的肚子里,超音波照出来,是个带把的儿子。他的人生就一如我们当初所料,越来越好,家庭幸福、美满。
还记得那年千禧年将近的时候,全世界纷纷对这个数字提出了各种危言耸听的猜疑与解释,有人说那天将会迎来世界末日;有人说外星人即将在那天占领地球;也有人说那天会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结果证明,跨过两千年的那瞬间,甚至到现在我侄女都五岁了,这个故我的世界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它依然故我。人类也没有灭亡。
这几年老爸一直疯狂的催我结婚,那个劲,比起多年前着急程耀青跟容家的事还要十万火急。他和程耀青和容家像是在某个我不注意的时候达成了阵线,三个人不时就轮番上阵劝说我,想方设法给我介绍对象,容家比较委婉客气,程耀青是自从当了爸之后,就跟我卯上了,时不时紧盯的我的动向,比一个女人家还要三八。
可我没想到,有一天,程耀青会发现我是同性恋这件事。照理说不应该,每天跟我同住一个屋檐下的老爸都没察觉蛛丝马迹,怎么反而是这个已经成家、每天要上班赚钱还要兼顾小孩的程耀青第一个发觉呢?我以前总认为,最糟糕的结果无非就是被我爸发现,于是我ㄧ直小心翼翼地避免这件事发生,谁料得到最后原来是程瀚青作了那把断头刀,当头劈下来还是痛的。
………那天老爸不在家,程耀青面色难看的杵在我房间里,他焦躁的扒着头发,以一种仍然不敢置信的语气,说:「哥,你到底───你不是真的、你应该不是,对吧!」
他没头没尾的劈头而来就这么一句,我却听懂了。
那一刻,我认为自己起码应该要感到一些慌乱或紧张,毕竟是一件藏了快要二十年的秘密,我从未想过把它告诉自己的家人,到死都没有。原因很简单:因为十几岁的时候,是怕被我爸打死;后来妈走了,我爸中风之后,我是怕他被我气死。
…….面对程瀚青毫无预警的质问,我出乎意料的平静与镇定。事后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先看看客厅,确定老爸不在家,可程耀青却一脸崩溃地推了我一下,失去平常好好先生的形象对我怒吼了一句:「爸不在啦!」
程耀青眼眶红得像有一团愤努的火焰在里头燃烧。
可能在他眼中,第一时间我没有出口反驳,就已代表默认。明明我才是那个该要担心的人,他看上去却比我还慌张。好像被发现是同性恋的人是他不是我一样。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间就失去了良心,看着程耀青像头灰败又垂头丧气地的公鸡,我竟有点想笑。莫名感到一阵轻松,长年来压在肩上那颗沉甸甸的巨石终于爆碎开来,向四周啪啦啪啦地滚落而下,虽然天摇地动,我却觉得自己得到了濒死前的解脱,我坐在床边,当下那种感觉彷佛又回到了九九年九二一大地震那一夜。那晚,全台湾人兵荒马乱地逃命,抱头鼠窜,无形的怪兽不知何时再来,大部分的人都失了眠,裹着棉被坐在路边,有女人哄着怀中的新生儿;有年轻人背着家中不良于行的老人;有人在嘤嘤地哭泣.......那宛若曾有人抬头注视过头顶的天空,大概也会发现,九二一的黑夜似透着某种异于往常的古怪颜色,再没人睡得着,甚至有人以为这无非就是世界末日了………
我没有忘记那一天。当整个空间开始剧烈的摇晃时,前几秒不知为何,我忽然从熟睡中倏地睁开眼睛,房间黑漆漆的一片,安静而死寂,什么都没有,我却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没几秒钟,地震就来了。
柜子上不少东西掉落下来,cd、书、车模型…...要不是我爸冲到我房门口大喊:「青仔!」,我都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我忽然觉得很累,只觉得这场前所未有的有感地震还不够巨大──在人人惊慌奔逃的时候,我茫然瞪着天花板,一点都不想跑。
后来再回忆那晚,在那我装睡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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