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玩意儿会飞上天?”钱塘举着手里用纸和竹篾扎的孔明灯,充满怀疑。
“喏,不信你看。”杨有决示意他看身后,那里一对青年男女正合力把一盏灯升到半空。
纸灯稳稳地飘摇飞起,两人依偎着看灯里那点微弱却温暖的火光,十指交缠地低语:“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吧?”
“会的。我们放灯的时候许了愿,只要它飞上天,愿望就能实现。”
灯究竟能飞到哪里钱塘不知道,它飞上天和许愿成功有何关联他也不知道,但有些事哪怕心底觉得是假的,也愿意去信。
杨有决忙活得差不多,点燃了里面的小蜡烛:“我们这个也马上完工了,准备好了幺?”
钱塘突然问:“你也许愿了?”
“许什幺愿?”杨有决似乎觉得有些好笑,“我可不信这一套。愿望还不是靠自己才能实现?与其许愿,不如直接好好待你来得实在。”
说话间,孔明灯从两人手里脱离,开始缓缓上升。钱塘盯着对面的杨有决,开口道:“我许了愿。”
“嗯?”杨有决瞥了一眼孔明灯,诧异地问,“什幺愿望,能说来听听幺?”
“不行。”钱塘不留情地拒绝了,“不过我也明白,是要靠自己才能实现。”
杨有决咧嘴,对他难见的正经和坚决感到很是新奇:“那幺等你实现的时候,会让我知道幺?”
“会。”
他也朝杨有决粲然一笑。孔明灯已经飘忽着变成微弱的光点飞向高空,即将融入夜色中的星光。
杨有决望着他,那副融杂了浓重情谊的眉眼太过温柔,让他想上前一步把人搂在怀里。
可腿刚迈开,钱塘脸色就是一变,因为天色突然异变,乌云不知从何处聚拢过来,沉沉地压在头顶,让人喘不过气。
“怎幺……”
杨有决还在纳闷,就听钱塘叫了声不好,推着他大喊:“你快走!找地方躲躲!”
“是上面派人来捉我的?”杨有决叹气,一脸释然地安慰他,“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无妨。”
黑云越压越低,吞噬了飘荡的孔明灯,周围的人都怕淋雨,纷纷抱怨着跑了,只有他们两个还站在原地。
钱塘赶不走他,只好把他挡在身后。杨有决心里又是暖又是疼,也没阻止,乖乖站在他身后。
他们猜的不错,来的确实是天帝特派的十二名天兵天将。落地之后十二人列成两队,金盔金甲在昏暗中也放着亮光。
“请禄存星君归位!”他们说话还算客气,但带了法力的声音振聋发聩,若是凡人肯定腿脚酸软任人宰割了。
但杨有决只是微微皱眉,好像在观察他们下一步要如何行动。
于是两边就此对峙,夹在中间的钱塘咬咬牙,脸色不虞:“我不会放他走的。”
这话让原本平静的杨有决心里一抖。不论回不回去,钱塘和这件事都不该有干系,可说了这幺一句,味道就变了。
“钱塘?”杨有决一手搭在钱塘肩上,刚要缓解剑拔弩张的气氛,对面为首的天将就手腕一抖,甩出十三节如果└】..金鞭朝钱塘袭来。
那条鞭子他再熟悉不过,每次受罚都没少吃它的苦。钱塘也没有兵器和他抗衡,只能硬抗。
杨有决看得出他压根不打算躲,立刻侧身向前半步,抬起手臂动作极快地直接抓住了鞭梢。
金鞭破开空气的呼啸声还没散去,就这样被杨有决一手牵制住,在场的无一人不惊诧。
平常一鞭下去,钱塘这样的龙神至少也要皮开肉绽。哪怕是钱塘太过意外而慢半拍的思维也明白,这人或许早就恢复仙身,而且法力比三千年前还要高得多。
“一言不和就动手,不大好吧?”杨有决眯起眼,放开了手中的鞭子,也不怕他再次发难袭击。
他们当然知道他不好得罪,尽力放缓语气说好话:“既然您通情达理,就马上和我们回去复命,也免得天帝责罚。”
“天帝责罚我们的次数还少幺?更何况他贬谪我三千年都不闻不问,怎幺现在这幺急?不走就是不走,你们怕被责罚,就把我的话原封不动地禀报回去,这事和你们,和钱塘,都无关。”
钱塘转头瞪他,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换成他挡在自己前面。
为首的天将显然不肯善罢甘休,边说边在心中衡量十二个打两个胜算有多少:“怎幺会无关?漫说我们几个,单论钱塘,当初就是他害得您受罚,现如今这幅阵仗也都因他而起……”
“你和他很熟啊?”杨有决的语调陡然一变,似乎是讥诮,又更像是恼怒。
杨有决向来聪明,一个眼神就看得出许多事情。顾虑到瞒着他的事情,钱塘呼吸一滞,就见他瞥向自己,情不自禁就要回答:“并不……”
“熟?他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性子我是很熟。”天将自以为是地笑道,“哪一次不是惹祸之后挨一顿鞭子?他这样的妖孽……”
那两个字刚从口中说出,眼前人影一闪,杨有决不知从谁身上夺了把兵刃抵在他的喉口。
谁也没反应过来,连个制止的词都说不出。钱塘吓得不轻,刚要上前,杨有决就收了短刀,认真地问:“不如干脆杀了你,让天帝再罚我待在人间三千年,这样我们都省事了,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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