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天浪又气又恨,只道:“你怎么变得这样了?是什么样的事,竟要害人性命?”傅天略却道:“这没什么的,也不是头一回了。我管这教坊,逼良为娼,盘算剥削,绿珠园好多虽非我所杀,也是我所害,要细细算来,我也是作孽颇多的。故我要拿命去填,这也不怨的,只是我竟不曾死去,看来是命不该绝,我更该惜命才是。”傅天浪闻言,只道:“你这是何等歪理邪说?”傅天略冷笑道:“难道兄长竟要我去投案自首,为积云赔命?”傅天浪颇为伤心,只道:“我虽不忍,但理该如此。”傅天略摇头叹息,道:“我原知道兄长是这么想的,却仍忍不住问,白讨个伤心没意思。”傅天浪只道:“这里头必然有个缘故,只是你不肯告诉我,我也不知道从何问起。”傅天略却道:“只是再有什么缘故,在兄长看来,也不该去杀她的,我如今说什么都没意思。兄长如今留在祁侯府上到底不便,还是随玉郡王去罢。”傅天浪听见“玉郡王”三个字,心中猛然一颤,又说:“玉郡王如今怎么了?”傅天略说道:“他已经出宫了,你去见他就知道。”傅天浪狐疑道:“只是你又如何得知?”傅天略叹道:“我也不知从何说起,但请傅爷谨记,世上再无‘傅天略’此人就是了。”
傅天浪一时愣住在原地,却听见外头急匆匆的走来一人,只请傅天浪道:“傅爷,玉郡王有请!”傅天浪一颗心系着玉郡王的安危,但又死死看着傅天略,不欲于此时离去。傅天略却施施然一拜,先拂袖离去了。傅天浪正要紧跟过去,却被人拉住,又说:“傅爷,玉郡王请呢!”傅天浪也是无法,只好随他去了。
傅天浪来至一处花厅,果然看见了祁侯及玉郡王。只见玉郡王形容憔悴,脸如菜色,身量清减不少,傅天浪不觉心疼,又慢慢从帘外走出来,玉郡王见了傅天浪,顿时两眼放光,只含泪道:“傅卿,我想得你好苦啊!”祁侯笑道:“玉郡王不必伤心,自教坊失火以来,傅爷一直在我府内住着,虽然难免有照顾不到之处,但也不至于苛待了他。”傅天浪心里十分迷茫,只得笑道:“侯爷言重了,若非侯爷,傅某连个安身立命的所在的没有了。再说,日日在侯府里养尊处优的,怎么好能说照顾不周,实在是太过周到,反致傅某不安。”玉郡王又对祁侯说道:“真是十分感激。”祁侯摇头笑道:“如今你也无事,趁早带了傅爷回府罢。我也不虚留了。”傅天浪却说道:“只是舍弟……”祁侯截口道:“唉,令弟亡故的消息,委实令人悲痛。只是尸身难寻,只能建个衣冠冢了,这也得让你来办才妥当。”傅天浪忽想起弟弟说的“世上再无傅天略”,心里不觉突突地跳了起来。玉郡王观傅天浪的脸色,以为他只是伤心,便劝道:“逝者已矣,万幸官府并不将此罪降在你身,生者还得如斯才是。”傅天浪听得“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八字,不觉恍惚,只迷迷茫茫的随玉郡王去了,一路上懵懵懂懂的,只觉云遮雾罩,不知身在何方,该往何处。云枕倒是细细留神,听得玉郡王等人说话,方知道教坊失火后,倒是有幸存的奴人来报案,告了傅天略杀人放火的事,然而祁侯这边先救火的,已认定了傅天略已死,故也无人可告,狄官本想将傅家兄弟二人一并告倒,无奈畏惧祁侯、玉郡王,故不曾严审,只草草结案。然而傅家二郎烧毁朝廷教坊,有负皇恩,故撤世袭教习一职,傅天浪顿成无家无业之人,除了入郡王府,再无二法了。
傅天浪从侧门入了府,不觉又到了当初参见黄芩、狄秋的湘竹阁楼。那玉郡王笑道:“这儿原是按着你的阁楼修的,就是为了有一天让你住着不会不惯。虽然不曾想过是这样的情形,只是有你的自是有你的。到底是我们的缘分。”傅天浪方回过神来,又说道:“那日我已来过了。”玉郡王便道:“那你还喜欢么?”傅天浪叹了口气,又道:“我听说那日玉郎因王妃之事入宫,不知道如今怎么了?”玉郡王不觉蹙眉,摇头叹息,说道:“我正为此苦恼。这事实非母妃的过错,然而皇太后不依不饶,认定是她所为,只说什么人证物证俱在,不肯姑息,如今竟不顾我们父子多番求情,将母妃贬为庶人。如今父王十分伤心,递上了内阁的辞呈,圣上竟然准了,只说父亲年老,还是不要关心朝政,只安心做个闲散王爷的好。”傅天浪闻言十分心惊,只道:“如今大事,你也不多回尊亲王府慰问?”玉郡王摇头叹道:“父王说什么我该远着他,又说若有什么大臣弹劾他,或他又遭什么祸事,要我千万不准说情。还有,说芩夫人到底是太后母家的人,叫我对她敬而远之,又说秋夫人太过跋扈,要把她管束住,只是我怎么管得过来呢?”说着,玉郡王也是满脸愁容。傅天浪闻言,只道:“那尊亲王有没叫你别理我了?”玉郡王闻言呐呐不语。傅天浪又沉沉叹息。
傅天浪又道:“那迦蓝圣宗呢?”玉郡王愕然,说道:“怎么问起他来?”傅天浪说道:“他既然在我府上住过,不知道有没有牵累。”玉郡王便道:“他是皇太后、伏圣后都十分推崇的宗师,自然不会受到牵累。只是日前那迦蓝圣宗忽而剃了头,自请往极北修行。那儿十分苦寒,伏圣后万般挽留不得,故而准了。如今大概已在路上了。”傅天浪闻言又十分悲叹。玉郡王笑道:“那些宗师要修苦行,那是他们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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