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识,我不是说了吗,我是青泉村生人,从小就没离开过苏州。”
“那你究竟是怎么学会灵犀一指的?”花满楼追问。
天寒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笑得极其灿烂地说:“这样吧,你既然嫌我字写得难看,就教我写字吧,等我把字练好了,就告诉你。”
“好,一言为定。”花满楼点头说。天寒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说:“你的手虽然漂亮,但眼睛看不见,所以你的字,未必比我好。”花满楼微微一笑,一挥袖,沙地上的树枝如同被看不见的丝线操纵了一般,刷刷地在地上写出了三个字——花满楼。
行云流水,笔锋秀中藏利。
“好字!”天寒不由得赞叹,花满楼敛袖,侧身而立,道:“怎么样,现在我有资格教你了吧?”天寒点了点头,他看着花满楼,说:“花公子若不嫌弃,就暂住在我家吧,虽然只是间茅草屋,却也算得上青泉村的全部了。”
“全部?我感觉青泉村没有那么小啊?”花满楼疑惑地说。
天寒将手中的袖子塞进花满楼的怀里,用轻佻戏谑的语气说:“花公子有所不知吧,这村东头住的,都是死人,村西头住的,都是疯子,像你我这样正常的大活人,不就只能待在我的茅草屋里了?”
他双手枕着头,从花满楼身边走过,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花满楼站在原地,手里拿着那截断了的袖子。“死人?疯子……?”他嘴里呢喃。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这青泉村也不知道在苏州的什么地方,地界不大,却山清水秀,气候宜人,真算得上是人间天堂了。
暑气渐浓,花满楼也不过随便说了一句想弹琴,第二天,天寒便抱着一把琴献宝似的走了进来。
摸着冰凉的琴身,木香清幽,花满楼细闻,竟是上好的杉木,再拂弦,琴音清透奇幽,绕耳不绝,花满楼不由称奇道:“好琴,如此好的琴,你是从何处寻来的?”天寒抱着手倚在窗边,说:“我上次见村西头的冷麻子弹来着,他一个疯子,怎会把弄这些玩意,那声音,简直比过年杀猪还难听呢,与其让他糟蹋好东西,还不如拿来给花满楼你呢。”
花满楼颔首,挥袖间十指舞风,琴声悠扬,如泣如诉,声声脆如玉珠,又深刻如心头血,弹得他指尖微红,却仍舍不得停下。他好像在讲诉一个故事,阳光也仿佛醉在了他的指间,只敢与琴声缠绵,天寒望着他,目光逐渐变得深沉。
一曲终了,花满楼抬手,余音未绝,天寒拍了拍手,笑着赞叹道:“连知了都不叫了,果然是花满楼。”他的语气和多年前的陆小凤一样,花满楼一时恍惚,想起了那人没心没肺的模样,嘴角不由得上扬,笑容浮现在他温柔俊秀的脸上,失神的眼底竟多了几□□惑的神色,天寒的目光又深沉了几分,他走上前,俯身凝望着花满楼,两人的鼻息几乎交缠在一起,花满楼面上一红,心跳猛地加快,他淡淡地偏过头,说:“今天的字,练了吗?”天寒又望了他许久,终是直起了身子,恢复了往常的轻佻语气:“佳人当前,仙乐飘飘,你竟然叫我练字,花满楼,你也太没情趣了……算了,练就练吧,不过,你得弹琴给我听。”花满楼点了点头,天寒兴高采烈地翻出笔墨和宣纸,铺在桌上,磨起墨来。
花满楼再次拂弦,轻声呢喃:“你知道这首曲子叫什么吗?”“叫什么?”天寒蘸好了墨水,提笔欲书,花满楼的声音传来:“凤……求凰。”天寒的手抖了一下,一滴墨水滴到了宣纸上,琴声又起,这次,花满楼唱出了曲词。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他不常唱歌,歌声却清朗透润,如同他本人一般,温暖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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