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镝之没说话,空气里是艰难**涩的沉默。假如真的闻风而动了,杀几个人怎么可能阻止?她想说曾静昭过度估计了,可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在过度反应呢?
“算了,你盯着他就好了。我不相信他真的会谋反。云昭的性子我知道。只要平平安安等德昭登基,再过个几年,他再仁义也无用了。”
段镝之:“好。”好象一尊石像。
她固然应了好。却没有打算就此罢休。她一边继续派人严密监视他,一边积极联络人手,准备在必要的时候对其下手。她一度想要离开京城到襄阳去坐镇指挥,却又不能暴露自己的目的,惹是生非。她每天都在思考,曾静昭说得在理,杀一个处在盛名之下的人只能把他捧上神坛,ròu_tǐ消灭对德昭的继位没有多少好处。但她就是不能忍。只要曾云昭有一点点不臣之念,她就非消灭他不可。似乎她这人存在的价值就是蛮不讲理的维护静昭姐弟的利益。她让襄阳的安知瞬以最高机密的形式对曾云昭的一切一举一动施行一日一报。蛛丝马迹概不放过。安知瞬现在在王府上安**了一个帮厨三个侍女一个马夫,分别盯着厨房、王爷、王妃、世子和门客。一旦有风吹草动就会立刻把轻功一流的小子们派进去趴房梁。
日影飞去,秋天的曾云昭总觉得自家王府不大安全,总有使人芒刺在背的目光。他知道如今天下之势已经将他架到了火上,由不得他乐意不乐意了。狴犴校事府派人来监视他也是迟早的事,恍然间王府上下谁都可能是别人的眼线。他韬光养晦这么多年,现如今更是一句话也不能说了。谁也不能说,就是至亲好友,也不能叫他们知道。即便他现如今十分需要找一个人来商量,普天之下却并无此人。范长史固好,但自己不能把这个念头告诉他。想到这里,在书房里踱步犹如困兽的曾云昭紧紧捏着手中的笔,可惜我生不逢时!若还有一兵一卒,何至今日!那朝堂之上必不是无道妇人和黄发小儿!
如今他手里无非一群江湖门客,就算一发杀到皇宫去,就算能杀了段镝之那条走狗,也是名不正言不顺。费尽心机造了时势,犹如大风起,自己却没有乘风破浪的船—他既不敢联系手握军权的地方太守们起兵,更不敢联络残余的不成器的宗室。此时正值盛名,再不出手,延宕下去,于己不利。他觉得自己像一只在黑暗的森林里徘徊的野兽,为了咬死另一只野兽,浑身毛发竖立,小心翼翼的寻找对方的踪迹。而对方也一样,两只野兽都在徘徊等待,等待对方先露出破绽。他知道对方远比自己牙尖嘴利,凶悍残暴,一旦自己失策,就只有身败名裂的下场。
门客之中,心腹有两个人,一个名叫段景,另一个唤作胡枫。前者轻功高手,善使暗器;后者使一柄玄铁重剑,力道之大,有时用剑身砸死人也可。段景曾犯偷盗之罪,又背反同伴,被众人追杀,重伤逃到他府上来才得庇护。胡枫好打抱不平,自然惹了一**的仇家,也是逃到了江陵国境内,正被追杀的走投无路,得曾云昭救下。这两个人自从得救以来对曾云昭惟命是从。他想了数日,觉得只有这二人可信。遂命人去把段景找来,派他将自己方才写好的信和打点的普通礼物转交挚友江夏太守程肃,邀请对方中秋佳节时来府上赴宴。
他叮嘱段景,速去速回,不容有失。从江陵国到江夏路程不远,中秋节前自然是可以回来的。
第14章 十四
中秋节前一夜,迟迟收不到消息的曾云昭死在自己府上。一把飞刀穿喉,一点痛苦都没有的死在自己的书房里。侍卫们听见之前听见有争吵声,又听见异响,进来一看,只见窗子开着,血泊中躺着主子;满府搜寻,黑灯瞎火听见墙角惨叫一声,追过去看见副侍卫长死了,而与他玉石俱焚的是段景。此案一出,举国哗然,王府要求追查凶手,明言一定有幕后黑手,曾静昭为安抚人心,安排大理寺去追查。结果让大理寺在王府翻出明黄龙袍和藏在暗格里的香炉,里面尽是被焚烧的纸片,唯独留下了两个字“程肃”。大理寺惶恐,奏报朝廷,廷议决定派遣狴犴校事,校事们果然在江夏太守府上翻出了早前段景去送的礼物和信件。校事们来的当日程肃就在府上自缢而死了。奉命而来的校事们把搜到的东西深秋天气凉。曾静昭坐在龙书案前一言不发,面前摊着大理寺的结案报告:江陵王曾云昭意欲谋反,秘密联络江夏太守程肃,派遣门客段景送信。段景送信成功后不知何故未曾返回复命,反而刺杀了主家。这个原因,大理寺说他们无论如何查不出来。段景既无亲人,也无别的依靠,在王府上也没有亲厚的人。问那些门客,大家都说段景为曾云昭所信任,无人能及;但除了胡枫,别人也都说段景的坏话,说此人如何见利忘义心胸狭隘。除此以外别无证据,程肃也死了,一切都死无对证。
她再三要求大理寺彻查,详尽一切线索;大理寺卿差点觉得官没法做,不如自尽。朝廷上怀疑她的人觉得她惺惺作态。她是作态。她想通过这个努力来确定段镝之做得滴水不漏,因为她觉得很危险。案发消息传到皇宫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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