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厅一时欢腾振奋,说笑不绝,如无数白鸽芊鸟曼腾起跃,这注定是一个欢畅愉悦的夜晚。
也许有人认出了程芦雪,也许没有。
程芦雪入座时,不少眼眸细细打量着她。
恐怕出于涵养,恐怕出于她真的美丽,薄纱下的锁骨,暗花裹袖中的玉臂……总之,一小阵如急雨般的切切私语过后,灼灼相探的目光倒是不再远近袭来。
管这些**吗,别人看我几秒,我却要过一辈子。当然,我正沉浸在与程芦雪独处的安畅甜蜜中,眼里放不进别的梗阻。
毕竟饭点过了好久,室内此时温度宜人,如至早春,**爽温和却不料峭。褪了围脖,敞开外套,我额头上细细出了些汗。
“要不点些冷虾和三文鱼?”程芦雪看在眼里,建议道。
清清爽爽的菜肴,她清清爽爽的点了。
贤妻如此,猫咪何求?
喵呜啊呜飞速吃完,实在美味,程芦雪又要点酒,我知道她酒量不错,但今天似乎饮得有些太快。
“急着回家?”她轻捻酒杯,眼梢翘翘,仿佛读出我的心思。
我一时脸也烧烫,着急回家这种事情,她不提,我都忘了。
正扭扭捏捏低下头,看地。
“跳一支舞?”她忽问,长睫轻烁。
“你行不行啊?”我余光瞩目桌上空空的红酒瓶。
“小瞧我。”她不等我邀舞,竟兀自长身,款款站起,施施然向我伸来纤丽的右手。
我急忙站起来,捉过她的手,拉近她道:“瞧,喝醉了!”
“才没有。”她依身靠在我胸前,裙摆遥遥拖长,双手抚上我衣领摩挲着轻道:“外套脱了吧?这样热……我喜欢你穿白衬衫……”
“……跳完这支就回家?”我支撑着她全身力量和她商量。
“嗯!”她眸中迷迷蒙蒙,一时变成听话的小鸟,任猫咪指挥。
“好吧!……”我撅撅嘴,两手刚摸上大衣前襟左右,便凝固般定住。
……我竟然,忘记还枪了?!
心急火燎要见程芦雪,彻底忘记了枪械科的存在。
这下可好,除非特殊情况,枪库也不是二十四小时登记登出的,这把九二手.枪,如此要同我一起过夜啦!
顿感压力山大,责任重大,上衣可是一件都不能脱了,人在枪在!
再说……公众场合公然携一把九毫米口径火器上场舞蹈,这不是神经病吗?!
一犹豫间,程芦雪更栖身上前,故意沉沉环坠我的后颈,撒娇一般笑说:“生气啦?……”
我托住她曼妙腰肢,道:“当然没有!”
可这一下,衣间枪柄好似轻轻一顶,我还没问,程芦雪双手轻飘飘滑脱我身前,面对舞池,如在倾听。
“雪儿?……”我不确定地唤她。
她蓦地回身,眼中明媚,笑盈盈牵起我的手,切切道:“跳完这支啊!——然后回家!”
我想我又看错了人,她酒量其实不并怎样好,稍微喝得快些,就变成两个模样。
“小猫!快点!……”她赌气着拉我向舞池去,似不愿错过即将开场的任何一个音符。
时间十一点四十,灯光又调暗了许多,为着午夜整点时分的高.潮酝酿。
会是一首轻柔婉转的短小舞曲,充斥着长夜绵绵前的爱意与甜美。
乐声仿若悠扬海风细?*透心田,我一听,恍恍一怔;
《最后的华尔兹》。
我说过,不跳这首曲子的。
一束幽蓝的宝石光。
乐台上,蓝调歌手开始低淳唱道——
r r shy,
(我正考虑离开还是暂留,)
t py.
(乐队已在演奏最后一首。)
……
我心头动荡,想到多年前家中老旧黑胶唱片放出这首曲子,总伴有留声机独特的沙沙作响。
妈妈越来越多的喜欢听忧伤的曲调,不久便去世了。
恍然若梦……那时开始,我再画不出什么像样的作品。
我说过,不跳这首曲子的!
“小猫!……”程芦雪牢牢牵紧我冰凉的双手,凝锁我瞳眸中欲说还休的惊惶与懦弱,坚定注视道:“跳完它!——和我一起,跳完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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