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是他倒了大霉。
这人头一周去上课,回来便找我哭丧着脸说,什么分高好说话啊,全是假象。
“这不都是您老的推理么。”
“唉,一失足成千古恨。”郁多明用筷子挑起一根面条,惨兮兮地说。
在饭点人来人往的食堂,我俩各点一碗炸酱面,吸溜着说开了。我把这家伙添油加醋的话给捋了捋,大致情况是这样的——
那天郁多明同志带着前日连夜刷机的起床气到了课室,随便找了一犄角旮旯坐下,没过一会儿眼皮子就撑不住了,一个劲儿往下耷拉。
正与瞌睡搏斗呢,只听闻课室里一小阵惊呼,均是压低了嗓子的那种,窃语声也开始一阵一阵灌进耳朵,好不烦扰,郁多明便抬起脸来看。
阶梯教室的讲台上,站着一人。
那人高,衬衫妥帖,领口别着麦,即算是离得很远,也能看出英俊来。他把教案放在台上,目光扫描般环视了一圈,没什么神色波澜,却看得郁多明头皮一紧。
“开始上课。”
有女生不怕事地问:“老师,您也不介绍一下么?”
“介绍什么?”宋粲朝人群里的发问者报以一笑:“你们知道的估计比我还多。”
他口音正经,咬字甚至过分清晰,就算说着玩笑话,也有点儿疏冷的遥远感。
台下一帮人在那儿此地无银般“嘿嘿嘿嘿”地笑,嘿得郁多明一头雾水,他问隔壁桌的人,“这哥们儿谁啊?”
隔壁桌一五一十地说了。原来,这个宋粲不是国关学院教师团队的“正规军”,而是刚入职的归国华侨,学术方面就够不错,加上个儿高条儿顺,贼帅还单身,还未正式开课就刷爆各大主页。学生们选他的国际关系史,多半是为了追星。
难怪不消介绍,连人单身不单身都知道,怕早就给里里外外探个干净了。
郁多明晃晃脑袋,搞了半天是个假洋鬼子,继续酣眠了。他不知道的是,除了他,整个课室的人全是冲着宋粲来的,个个精神状态顶好,脑袋扬得比少先队员还高,上头的还老踹下排凳子,说你头低点儿,我看不见宋老师了。就郁多明一个人睡觉打呼,其实看着特明显。
那宋粲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平时分加码到百分之八十,不愧是美帝来的,特注重课堂参与度,严格执行出勤考察,他说他最喜欢取消学生考试资格,反正大家也不爱考,成人之美。此话讲毕,台下顿生寒意。临下课十五分钟,宋粲点到,学生们手举得老高,生怕给点漏了。唯独叫到郁多明的时候,此君伏在教室角落,睡得比猪还死。
我不知道郁多明怎么想的,只觉得他境况应该挺危险,便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今天就把课退了。”
“两分指标呢,您倒够大度。”
“我准备跟人换课,上论坛,坐地起价。你听说了么,那洋鬼子的名额三百起步呢。”郁多明朝我挤挤眼睛:“商机啊,你懂不懂。”
“我不懂,您爱折腾不折腾,这事儿我可不参与。”
我低头嗦面,任由郁多明对着面前的黄瓜菜码,傻呵呵地笑了半个钟头。
第3章 恕不退换
宋粲当然了郁多明。
那天点到,全班就他一个人不说话,宋粲抬眼望去,只见这人猫似的趴着,睡得极其香甜。课堂里的学生们见到此情此景,皆忍俊不禁。
宋粲没管,让人,尤其是让成年人当众难堪,有悖他的行为准则。
可谁又能想到这货一觉睡到人都快走个干净了,仍不见清醒过来的意思,宋粲在台上整理教案激光笔,边瞧边觉得有趣。不一会儿那不怕事的女同学又走上台前,指了指郁多明,小声对他说,老师,他就是经院的小山猫。
“山猫?”
“是呀,昼伏夜出的。”
“原来如此。”宋粲道,将东西收好,竖起食指举在唇前,笑说:“那咱们可别打扰他。”
郁多明的确登上教务系统把课给退了,但这事儿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退课之后,他连着两周没去上国际关系史,改为上周五晚上的软件设计,还喜滋滋地跟我说,机房老师人真好,上课从来不点名。
可单这一件事儿就足以让后来的郁多明叫苦不迭,因为如果机房老师点名了,他就能早点发现,他的名字根本没有从国际关系史那儿划过来。
开学第三周,郁多明他们班同样选了国际关系史(并且暗恋宋粲)的女班长,在他们班群里指名道姓地猛敲郁多明,她说郁多明你不想混啦!宋老师的课你都敢两节连逃???
郁多明一头雾水:我退了啊?
女班长怒吼:你退个屁!!!
郁多明打开课表一看,发现周一的国际关系史果然稳稳当当地挂在那儿,便一阵旋风般夺门而出,也不知道他用什么法子搞到了宋粲的行踪(也罢,人家后援会都有了),半个小时后就在图书馆研修室见着了人。
研修室是教师专用的单独研修室,宋粲坐在电脑后头,眉毛都不带抬一下。
郁多明说:“宋老师。”
“什么事?”
“我退了您的课,但系统没显示,所以我前两节不能算缺勤。”
“退课?”宋粲的目光终于脱离了显示器,落在郁多明身上,眼里带笑,但看得郁多明有些紧张——“课不好听?”
“……”
见他不敢说话,宋粲干脆站起身来,这一站,比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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