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们隔壁的街坊,拉黄包车的大力哥。
他高高的个子,长得挺壮实,每天拉车出去都往我们院子看看,我知道他是想看看姐姐什么时候去戏园子,好顺道拉上她。可是姐姐从来不坐他的车。
“都是辛苦讨生活的人,我可不沾人家那个便宜。何况不是一天两天。”姐姐总是这样说。我们都明白这个理儿。
自从我们搬到这牛眼胡同,就和大力哥一家成了好邻居。大力哥为人厚道,善良,劈柴挑水的活计总是帮着干爹干,还给干娘推碾子磨玉米面。姐姐总是拿着毛巾和一碗热开水,招呼他歇歇。他总是憨厚的冲姐姐一乐,说“不累。”我看得出来,他心里喜欢姐姐。
大力哥的父亲早没了,他和老娘一起生活,每天辛苦的拉车挣钱。
遇到为难召窄的时候,干娘总是周济他们。
“都是穷苦人,哪能不互相照应呢?”干娘总是这样说。
大力哥对我和卫苒也好的很,夏天给我们捉蝈蝈,还会编小竹笼子,装着蝈蝈给我们玩。还会爬树去摞槐树花,交给干娘,在开水锅里一滚,和上玉米面贴金黄的热乎乎的饼子。
还会摘榆树叶吹曲子,我们都觉得他简直什么都会。
看见他进来了,我赶紧站起来。
“大力哥,你来了?”
他憨厚的冲我笑笑,点点头。
“大力,今天没出车吗?”干娘看见他手里拿着一个大碗问。
“娘病了,我在家照顾她两天。就没出去。这不,几天没出车,又花钱抓药,家里没粮食了。叔叔婶子有富余棒子面给我一碗。”他有点害羞的说。
“哎呦,你娘病了?我这几天忙乎,也没去看看。我说怎么她好几天不过来和我说话做活了呢?有富余粮食,我给你拿去。”干娘说着,没有去接他手里的大碗。而是进了东屋的厨房,装了半口袋白面给了他。
第十一章 青梅竹马
“这可使不得,我知道你们人口多,开销大。我有一碗棒子面对付过今天就行了。娘的病已经大好了,我明天就能出去拉车了。”大力哥赶紧推辞。
“拿着吧。我们还有呢。让你娘老喝粥还行?”干娘说着,把口袋塞给他。
“拿着吧。”干爹也说。
“那,谢谢您了。”他赔笑着,忙道谢。
我拉着他的手,把他送出门去。
“大力哥,我和卫苒现在还没有登台。等我们出了师,能登台唱戏挣钱了。你就给我拉车,包月钱。再不用愁不出车没有钱花了。”在大门口的墙边上,我悄悄对他说。
“那敢情好。我盼着那一天呢。我知道,你们准能成角儿。到时候我天天拉着你们去戏园子,保管又快又稳当。”他高兴的笑着说。
“嗯。”我也高兴的点点头。
看着他远去了,我心里很激动。我觉得我能给人家盼望着,给人家希望着,我自己也有了希望。当然,还有我最爱的弟弟卫苒。
回到屋里,大家都已经吃完了早饭,姐姐已经开始擦桌子了。
“哎,救急救不了穷。我看大力他们娘俩也是够可怜的了。”干娘叹口气说。
“这年月,谁家没有个为难的时候?能帮就帮一把吧。”干爹说。
“我都想好了,等我登台了,有了包银,就让大力哥给我和卫苒拉车,包月。”我说。
“哈哈,你这小子,还没成角儿呢,就开始摆谱了。行,我们都盼着那一天呢。”干娘哈哈大笑。
“荏儿准行。准将来比我强。”姐姐笑着捏我的脸。
“嗯。光说嘴可不行啊,得练功,得吃苦。成角儿可是不容易啊。”干爹说。
我点点头。
“好好跟着师傅练功,回来我考你。”干爹说着,陪着姐姐去戏园子了。
干娘照常在家操持家务,洗洗涮涮,出来进去的忙乎。
“荏儿,来,练一段《梁祝——十八相送》,我瞧瞧你们俩的功夫怎么样了。”师傅招呼我。
“哎。”我答应着,和卫苒一人拿了一把折扇,就唱起来。
我拉着卫苒的手,走两步,抬头,拿扇子一挥。
卫苒小步也跟上,也拿扇子往上一指。
卫苒唱:书房门前一枝梅,树上鸟儿对打对,喜鹊满树喳喳叫,向你梁兄报喜来。
我唱:弟兄二人出门来,门前喜鹊成双对,从来喜鹊报喜讯,恭喜贤弟一路平安把家归。
我们唱到这里,总是互相微笑,表情眼神都是非常到位。
师傅在旁边看着,微笑着,连连点头。
卫苒:清清荷叶清水塘,鸳鸯成对又成双,梁兄啊——英台若是女红妆,梁兄愿不愿配鸳鸯。
我:配鸳鸯——配鸳鸯,可惜你英台不是女红妆。
我和卫苒笑意盈盈,你来我往的唱着。他扮祝英台,我扮梁山伯,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默契。
这出梁祝是我们俩最喜欢的一出戏,那真挚的情感都是自然流露的,仿佛就是我们自己的故事。
卫苒那看着我笑的大眼睛,那深情的目光,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多年以后想起来,还是会幸福的笑。
第十二章 孙先生
我们的表演让师傅非常满意,连干娘都吸引来了,她一边在旁边坐着纳鞋底,一边看着我们笑的合不拢嘴。
“瞧瞧这身段,这眼神,真到位,唱的也好,我看都能登台了。”
“嗯。快出师了。”师傅也哈哈笑。
“那我们能出去玩了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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