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印象里,我的妈妈对我很严厉,也很宠爱。我小时候不太听话,很顽劣,她经常提着鸡毛掸子,从贫民窟的这一头追到那一头,都追不到我。”言战笑了,“我不知道在座的各位是怎么走上经商这条不归路的,反正我是听妈妈的话,走上这条路的。这十几年来,在我非常辛苦的时候,我都在想,言战啊,你要不要不走这条路了?坦白说,我觉得自己在这条路上,并不算是真正出色的人,有很多人都比我出色,我至多,是算一个,勤奋努力的,普通商人。如果真要说,我和其他商人有什么不同的话,我想,那就是我身后站着一帮对我不离不弃的兄弟姐妹。”
台下响起一片薄薄的掌声。
言战放下手中的蛋糕,认真的说:“我,言战,十五岁时进入言氏,现在我三十岁,我和言氏的所有员工同舟共济了十五年,这十五年里的每一天,你们,给了我很多快乐和动力,这十五年的每一分钟,包括现在,我仍然庆幸,自己,可以和这么多优秀的员工一起共事。我们一起经历的三次金融危机,1998年,2002年,2008年。1998年,言氏集团旗下的三家上市公司,在一夕之间亏损了六个亿,并且无一幸免的倒闭了,这也导致了近三千多名员工在一夜之间失去工作,拿不到他们应得的薪水,整整挨饿挨了两个月,不过我们还是扛过来了,这期间,我们人事部的连如白先生让我见识到了什么是百折不挠,当时我第一次见连经理,我们在办公室里,和总公司以及分公司的人力资源师们不眠不休,开会讨论,希望尽快把薪水发下去,希望能竭尽全力挽留这些优秀的员工。”
台下坐着的员工里,不少人听到这里都有些沉默,眼睛也有些红。言战每多说一句话,现场的气氛就愈发的怀旧和凝重。
“2002年,整个言氏都在经历一场殊死反扑,我们在那段时间失去了许多盟友的支持,我们举步维艰,由于我的一个决策错误,导致整个海外销售渠道严重萎缩。我犯了一个狂妄自大的错误,停职半年之后,当我再次回到言氏,你们仍然还在各自的岗位上,为我犯下的错误争分夺秒的改正,你们没有一个人指责我,那一次,我真正意识到,我是你们的一部分,你们,也是我的一部分,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言战又笑了,“那次危机度过之后,我不再像从前那样盲目自信,我被老程感染了,变得深思熟虑。这点,我到今天都要感谢他。”言战看向程源,坐在台下的程源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2008年,言忱先生过世。”言战双手撑在讲台上,“那一年面临的所有困境,直到今天,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都历历在目。就像昨天发生的一样。在这里,我要感谢言忱先生在世时,给我的所有指点和鼓励,他言传身教的让我这个从贫民窟出来的孩子,知道如何做人,如何做事,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企业领导者。他是第一个肯给我踏入商界机会的人,他没有因为我是一个出身低的女性,就否定了我,他也是第一个肯定我,当着我的面儿告诉我,嘿,言战,我觉得你有天赋,你得好好运用你的天赋。”
这么多年过去了,言战在公开场合学言忱说话的恶趣味还是没有变,她这么一学舌,那些上了年纪的元老们也笑了,露出了有豁口的牙齿,言战总是学得那么像。
这时候言战笑着看向顾双城的方向,“我和言忱先生是一对诤友,我们经常吵架,他还在世的时候,我们经常在言氏明争暗斗,他也总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我,我想,直到他过世的时候,依然对我抱着某种希望。希望言战变成真正的言战。我也非常怀念他,怀念那些,我们一起为言氏的未来共同奋进的日子。十分快意。我非常敬重他,也希望大家不要遗忘了这位对我们整个言氏都非常重要的人。”
话刚落音,现场就想起了热烈的掌声,有人喊着言忱的名字站起来,言战也拍了两下手。
接下来她又笑着细数了她十五年的商场生活,那些大事的惊心动魄倒是没在她心里留下多少波澜,她把那些全都拆成了笑话来说,现场笑声不断,跟每年开员工大会一样似的,沈嘉盛和陈祁东被调侃的最多,最终,言战开口道:“在此,我宣布,我将退出言氏。”
言战的脸上依旧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她转了一口气,随即铿锵有力的说:“我将出任言战集团的董事长!”
一片安静的片刻之后换来的是爆发般的沸腾!言战的那些高层下属们已经控制不住的站起来,他们个个喊着:“哇哦!哇哦!言战,言战,言战!!”
“言战,言战,言战!”
程源、陈祁东相互扶着彼此站起来鼓掌,沈嘉盛和连如白则两眼泛红的站起来,望着站在讲台上双手颤抖的言战,记者们和所有合作伙伴们这时候都明白了,言氏集团将更名为言战集团,这个集团只属于言战本人,不再和原本的言氏家族有任何关系。
所有缅怀言忱的话历历在耳,但这终究标志着,从此,言战完全独立,不再受控于任何人。
反观那些元老们,个个脸色虽然不好,甚至有的发出低低的哭声,但大多数依旧为言战奉上了掌声和赞许的目光,看来,言氏家族内部已经完全默认了言战这场旷日持久的鲸吞蚕食,且根本再也无力阻挡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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