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绍阳笑笑,把个药汤一饮而尽,待到药性上来,觉得身子暖些,才道:“教主既要秦某尸身,当是越年少越好,哪里会让我长寿到老。秦某别无所求,只要江山交与良人,少死些人,也就够了。”梵天闻言哈哈大笑道:“某家以为秦大人是喜欢那流氓殿公,原来不过找人托付,如此说来,某家倒是十分放心了。”
秦绍阳并不想见梵天,但这教主如蛆附骨,七八日就来一趟,想要驱赶却是不能。每每梵天到此,多在秦绍阳身边静坐,到了饭点,与秦绍阳一起吃些,到了寅时,便在床下铺毡休憩,但凡秦绍阳起夜咳嗽,梵天都会醒来观望。先前秦绍阳颇觉怪异,月余之後,倒也惯了。况且,每次两丸也已不足,非要三丸才能理事,若不是梵天送了药来,当是挺不过半年了去。
这天梵天又来,看秦绍阳吞下三丸,不禁皱眉道:“原该再过半月才用三丸,秦大人早早加了药量,究竟所为何来。”秦绍阳并不瞒他,端起参汤饮毕,稍事喘息,方道:“昨日醒来用了两丸未到晌午便觉气闷,所以再加一丸方才好些。”
梵天问他要了药囊来看,粗粗点数,道:“此物虽是灵药,但只合用来修养生息,秦大人太过操劳,只怕再过几月,十丸八丸下去,也不够耗的。”说罢,他来到秦绍阳身侧,捉他左手把脉,过後面色凝重,道:“开春之後,京城可夺,大人如此乱来,怕是抗不到那日便要枯萎,届时司徒章问某要人,某家该如何对答?”
秦绍阳不以为意,只道:“待到大军入京,秦某是死是活,却不要紧了。然而,破京之前,尚有大事谋划,秦某想要躺下将息是小,耽误国事可是不好。”
梵天见他面露微笑,仿佛胸有成竹,便问:“莫非你为司徒章全都谋划好了,所谓勤王讨逆,都是为他不成?”
秦绍阳道:“待到秦某死後,还请教主按约行事,否则秦某即便化身厉鬼,也会与教主作对。”
梵天苦笑道:“秦大人莫非吃定某家不敢违约不成?”
秦绍阳道:“秦某不能把教主如何,不过随意说说,何必当真?”
梵天闻言,笑眯眯攀了他手送到唇边,他不管秦绍阳笑意消散,轻啄细吻,之後恋恋不舍放开,道:“秦大人还是多多保重,要真夭亡,恐怕司徒章日後伤心难过,就算江山锦绣,也不会开怀。”秦绍阳不受调弄,继续低头公事,不再搭理梵天。梵天见个如此,只笑笑不走,扯过交椅坐下,捏些点心配了乌龙来吃,倒也十分逍遥。两人在书房里隔案而据,各行其是,不经意夜色沈落,春熙带内侍送了铜炉暖锅过来,在隔间置下火锅羊肉,十分应景。秦绍阳吃了药丸,精神足够,并不很饿,但梵天道此乃好物,特从幽州弄来,非要拉他共用饭食,秦绍阳不好推却,只能暂罢公事,与他同去隔间用饭。
桌上紫铜火锅一个,内燃白炭,水已沸起,用的是净水烧锅,加了大枣葱白同煮,干净清爽,很是不俗。蘸料也好,麻酱韭花蒜泥香油芫荽等物,皆无杂味,陈列碟中,用筷搅弄,香气扑鼻,平白引人食欲,当是一等一的好料。梵天当先动手,夹了薄如宣纸的羊肉入锅,点水三次,当即拿出,放入秦绍阳碗里,笑眯眯道:“这幽州羊肉肥润细腻,最是补身,你且尝尝,可是美味?”秦绍阳早晨稀粥,午饭未用,如今被香气所引,夹了送入口中,果然不同凡响。梵天见他就范,心道计谋得逞,又加了香覃白菜粉丝豆皮,一样样让秦绍阳吃了,再添暖酒,如此吃得身暖,便有红晕上脸,更趁这美人秀丽,不是凡花俗粉可比。
秦绍阳生得美貌,又聪明果决,梵天看在眼里,怎能对他不爱。开始时都是梵天布菜,到後来吃得惬意,秦绍阳便亲自动筷涮煮,间或还为梵天布菜,偶尔举杯祝,也是顺理成章。秦绍阳难得兴起,多吃两杯,与那药性相投,竟自醉了,待到外面飘起小雪,他已醉眼朦胧,由这梵天扶回榻上睡下,外袍尽解,也不知道。梵天难得见他如此,又借了些许酒劲,俯身捉他双唇,柔情蜜意亲吻一番,甫一放开,就听秦绍阳道:“你这流氓,休要负我。”梵天大窘,正要道司徒章不再,却见秦绍阳把头一歪,睡过去了。
美人恩 第二十九回 长庚2
梵天并未照常离去,他把秦绍阳推到床榻深处,自己也脱了靴帽,与之相依而眠。半夜秦绍阳梦中道身子寒冷,梵天贴将过去,搂他满怀,将身送暖,十分温柔。秦绍阳在梦中不知有他,迷迷糊糊当是司徒章在侧,自然借著酒劲安心甜睡,一梦醒来,竟见那流氓披著黑狐裘,正靠在床边坏笑,晨光之下,更显双目如星,fēng_liú异常。秦绍阳并不起身,问他怎麽来了,司徒章道闲来无事,特地回泰丰看看,只是外面寒冷,想要借个地方捂捂手脚。
这屋里烧了紫铜炭盆两个,门窗都上了棉帘,温暖如春,并不寒冷,秦绍阳知他所图,撩起被角,让他钻入取暖,正好闲来说话。司徒章乐得与秦绍阳亲昵,一入被里,握他双手,放在嘴边轻轻啃啃,稍後才道:“哥哥指爪好暖,小弟想借来暖暖肚腹可好?”秦绍阳笑而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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