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控大绥全局,楚平山迫不得已接手了不少更见不得光、也更需要站在光下的生意,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一年以前和某人到处玩乐的时光犹如没有什么用处的消息,被他一鼓作气全都扔在脑后去了。
没想到谢荆一张纸条送过来,没开头没落款,只有八个字,就把日理万机的楚平山从金陵叫到了蜀中,比调动手下都快且有效。
谢荆说蜀有长蛟,将要化龙。
安王都还没来得及把人心稳定下来,就已经有人惦记空悬的皇位了?
蜀中有个平平无奇的宅院,几百年也不见其主人回来一次,然而忽然有一天主人在那里接待了一位贵客。
楚平山化名梅鸣,私下蜀中,顺手捎上了一个人。
两人同乘一辆马车,一路颠簸到蜀中,一见到谢荆,全都不敢说话了。
楚平山是因为他看到谢荆的眼睛里没有火星了,另一个人是因为发现谢荆真的还活着。
“好久不见呀,”谢荆眯着眼笑道,“小穆。”
他从前的侍读姓穆,家里很早就开始为谢家做事了。
楚平山道:“你信中所说何意?”
谢荆笑而不语,把他一个人拉进屋里,给他倒了杯茶。
“为什么不让他进来,”楚平山低声道,“他不是你之前最信任的人么。”
“是啊,是之前的人了。”谢荆的语气里带着一种怀念过去的笑意,听得楚平山毛骨悚然。
谢荆说:“武王要联合其他外封王一同造/反,起事时间就在这几个月,地点么……大约是西南祁连山一脉,靠近金陵,不会超过十里。让安王小心这段时间外封王们的手脚,我怕有人沉不住气,提前动手。”
楚平山沉默了很久,道:“此话真假不知,恕我不敢冒进。”
“我为什么要来找你,你都不想想么?”谢荆道,“我既然能在蜀中落脚,就有得是向安王警告的手段,为什么要找你?”
楚平山预感他不会说出什么好话,因此打断道:“你先别说这些……”
谢荆:“因为我信你。”
说完,谢荆突然开始咳嗽起来,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楚平山赶忙给他抚背顺气,谢荆顺势抓住他的胳膊,抬起头看他,仿佛想说什么,却被咳嗽堵了回去。
楚平山大为惋惜,因为那双眼睛里真的没有火星了,只有一片空荡荡,与关外终年不见土色的地面没什么区别。
他顿感失望,有点不想再与谢荆联系。
而谢荆无声地重复了一遍。
楚平山。
我……
谢荆预感不假,楚平山刚到蜀中半月有余,便有别地外封王沉不住气,率先起事,而武王迅速跟上,很快西北、西南一带就打成一团,楚平山不得不回到金陵听喝,谢荆留在蜀中准备与楚平山里应外合,收拾了这群勉强有点阵仗的乌合之众。
仗打了一个半月,江南忽传战报,东瀛人见大绥内乱,竟胆敢举兵进犯!
外封王与安王再互相看不顺眼,也是从小在老皇帝手下长大的,心里对于外敌来犯的恼怒是足以让双方都懒得内斗的。
于是大绥内部火速战成一线,连谢荆都不隐姓埋名,直接在三万人里调出来半数人马赶往江南,是一记让东瀛人旧伤复发连带着新伤一起疼的耳光——
这一把见血封喉的刀,从前是斩向蠢蠢欲动的外族的。
但势头不对。
东瀛人说到底也是被地方□□的,可依照常理来看,即使大绥内乱,他们也没有足够的兵马支撑开疆拓土的志向。
这一战打了半年多,东瀛人丝毫不见捉襟见肘,俨然兵马粮草齐备,要和大绥打持久战。
而这半年多里,除了至关重要的守城战役,大多数小摩擦当中,大绥军都如没了头的苍蝇,随随便便就能中招,其他军队倒还好说——就连谢荆自己的队伍,也都为其掣肘。
谢荆的人表面上是落草为寇的山匪,战争打响后投入外封军,为求稳妥,谢荆极少与他们联系,只给了他们见机行事四字,也不管他们作战时的输赢,好像只带他们走个过场,转眼就扔给了外封军。
外封军的手段十分恶心,即使收编了谢荆这一支“山匪”,却把大大小小的领队全都换成自己人,偶尔谢荆想借自己的人做事,还要被外封军那边无赖的小伎俩纠缠,久而久之就烦了,暗地里处理了不少实在太无耻的人,一般的小事全都借楚平山的人,几乎不怎么动用自己的人,现在他们都是在听外封军的命令。
事实已经非常明显。
第7章 第 7 章
谢荆把自己的人留在蜀中,早就跑去金陵,陪着楚平山一起脚不沾地。
现在也不怎么明确地分党派了,毕竟总趋势是一致对外,所以谢荆非常自然地接管了一部分军务处理,每天与楚平山同吃同住,十分惬意。
东南巷里的动物园和藏宝阁空了一大半,动物们该用的都用了,不能用的多数原地宰了开发经济价值,极少数什么用都没有的还在活蹦乱跳。至于那些珍宝,也都是能卖的都卖了。
大绥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安王手下有两个左膀右臂,一个是身在暗处的楚平山,另一个站在光下的,名叫徐芜,这段时间随着楚平山的逐渐冒头,也常常到东南巷拜访,倒是与谢荆能说上几句话。
这天秋高气爽,却不是个好日子。
一日之内,连同安王在内的所有位高权重者全部被暗杀,刺客毫无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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