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又能跟有马一起去医院的日子,草津站在层流室的玻璃墙外,看着空空如也的床,突然问有马:“如果燻碰上和小热一样的事,也会像他……瞒着我和阿古哉吗?”小热今天开始接受放疗,现在被送去照放射线了,他们还要等一小时左右才能见到人。
“是我的话,一定变成家族的大事件,要做何种程度的公开,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决定的。”有马的回答很务实,“不过锦史郎和阿古哉……我想我会告诉你们,就算想瞒都瞒不住的。”
草津放弃了迂回提问:“我……这几天才知道,他住院以后,唯独没给由布院发过电邮。感觉……有点介怀。”
“这个,锦史郎已有答案了吧。”有马不以为意。
被他这么一说,草津也怀疑自己在明知故问了——而且问的还是个蠢问题。可直到他的青梅竹马被裹得严严实实推回层流室,他也没从脑袋里搜刮出“已有”的那个答案。
护士称给鬼怒川注射了镇静剂以免在放疗过程中乱动,药效还未过去,人不大清醒。两人又不能无视时间表一直等下去,只好带着没能和他说上话的遗憾返回眉难。
这样遗憾的探视经历又重复了许多次。接受致死剂量的放化疗令鬼怒川虚弱不堪,发热、恶心、腹泻、失眠轮番上演,生化指标全面下跌,没力气开口说话成为常态。状态最好的时候他能够走到玻璃墙边,和外面的朋友们靠近一点——草津注意到这么短的距离已让他的小热汗如雨下。他有些悲哀地想到,那个会做很多好吃的东西、连他最讨厌的咖喱也能炮制成可以入口的美味的小热,因为放射线对黏膜的伤害,几乎已丧失正常的嗅觉和味觉,吃什么都尝不出味道了。但能进食都是值得庆幸的事,为肠胃不适和口腔溃疡所迫以营养针维生的日子更难熬。
“小锦,你说血型改变会连性格也一起变吗?”干细胞输注完成后第十天,小热对他说了进入层流室以来最长的一句话,“以后……我会变成和姐姐一样的b型,要是能像她那样坚强勇敢就好了……”
他握着对讲话筒的手用力到指节发白:“……那是伪科学吧!”再不好过也会在他面前努力微笑的小热,还想要坚强勇敢到什么地步?
“不愧是小锦……就不该问你,换燻跟我讲吧。”
他交出了话筒,听有马一本正经地扯着血型与性格,拉拉杂杂扯了足有十分钟,连类人猿有哪些血型都谈到了。最后,透过玻璃他看到卧床的青梅竹马又说了句什么话,有马在短暂的沉默后回答:“他还是不大好,呼吸机不能撤。热史要快点好起来,出了这个玻璃屋才能见他呢。”
“燻?”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啊,锦史郎在催我了,”有马向玻璃另一边挥了挥手,“我们该回去了,下次见。”说完挂断了对讲。
他忍住没问他们的最后一个话题是什么,也对小热挥手告别。如果现在问了,不好的预感告诉他,他可能要当场和有马吵起来,而小热看见他们吵架,听不到内容又无力相劝,准会担心得要命。
忍到停车场,准备上车时他才问出:“燻刚才说……谁不能撤呼吸机?要小热快点好起来去见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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