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青城山,看看熊猫,吃吃麻辣火锅,过过成都人口中的巴适生活。
事情发生的那天,他正在小面馆外的露天座吃著肥肠粉当迟来的午餐,突然一阵天摇地动。在地震带长大的经验让他在一秒内快速得出两个结论,一是这个地震很大,二是四周的房子都倒了也压不到他。
台湾人最大的特点之一就是不怕地震。他想著网路上的笑话,地震来时怎麽办?标准回答是立刻上恨版发文说「干,有地震!」抢头香,然後该做什麽继续做什麽。於是他无视四周尖叫逃窜的店老板和客人,继续吃他的肥肠粉,吃完还优雅招来惊恐的老板付钱。
回到青年旅舍看电视,他才知道这次事情大条了。两天後他找到网路,连上了他最常上的站,上面全是对地震的讨论,他极少在这个站发言,但是身历其境的感受太过强烈,於是他回了一篇文,大略的说了他所看到的成都状况。贴完文章没几分钟,他收到一个讯息。
★:小诚?
李以诚盯著那个讯息,,大武,2005年後他再也没看过的id。
t:我是,怎麽认出我的?
当年李以诚的,来到後,他把。
★:我看到你发的文,id长的很像,还有字里行间的感觉
t:呵呵,没想到我这麽好认
★:你还好吧?那里安全吗?什麽时候回台北?
t:还可以,可能还要过一阵子吧,现在想回去也找不到机票
t:网路不稳,随时会断,等下我突然不见了别介意
★:嗯,我也没什麽事,一时冲动就丢你了,想打个招呼而已
t:呵呵,看到你很高兴 :)
笑脸才送过去,网路就应景的断了。断的好不如断的巧,李以诚心想。散步回青年旅舍的路上,李以诚回想著看到武大郎讯息的瞬间,心里浮出的是高兴,遇见失联许多的朋友的高兴,那些深深浅浅的爱恨,都在大山大水里走了出来。我好了,李以诚心想,三年了,再大的伤也都该好了。
隔天他再度连上,第一件事就是将id设成隐身。我好了,但不代表我想跟你閒话家常,这是李以诚的想法。
又隔了七天,李以诚才回到台北,成都所有的对外交通都一票难求,他也不急,四处晃著,最後找到一张飞广州的机票,他从广州坐火车进香港,又在香港吃吃喝喝两天,今天早上十一点才回到台湾。
「这还真有点张爱玲...」邱天没头没脑的冒出这句话。
李以诚一阵笑,「你是想说一座城的陷落成全了白流苏,一场地震成全了我跟他重遇,对吧。」其实是张爱玲成全了爱,但没有人成全他。「天天,这比喻不好,多去念点书。」重遇又如何,他们的心境都已不复当年。即使现在杨肖文愿意成全他,他也不需要成全了。
「欸,李以诚,」邱天想起什麽似的,「我警告你,不要跟他联络,上次他拿你当救生圈,这次你别蠢到又自己送上去。」
「我知道在你心中一直当我是白痴。」
其实他知道武大郎不会再主动靠近了,也没有再度拿他当救生圈的企图,那次传讯只是武大郎的一时冲动,他心中存了对李以诚的遗憾和歉意,所以才会在看到他的贴文、知道他在灾区、发现他在站上的三种冲击下,一时忍不住传讯给他。他了解这个人,他能准确的捕捉到武大郎所有细微的心思,所以当年才会落得那样的结果。
「你懂的。」邱天一阵幸灾乐祸,想了一会又问,「他传讯给你的事你怎麽看?」
「没怎样,他一时手滑而己。」李以诚想了想,「现在想起来就觉得还好....」
「还好?」
「嗯,还好没有在一起。」李以诚说,「我根本不是同性恋,如果当年真的跟他在一起,搞不好故事里的奸夫就是我了。」李以诚无意识的摸著手腕上的佛珠,「你也知道,我越来越相信因果。如果当年我跟他在一起,我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很喜欢我现在的样子,所以就是还好没有在一起。」
邱天想了想,觉得李以诚说的好像有道理,但又有哪里不对。「我说过你不是他的对手。」
「也不是对不对手的事,」李以诚想了想,「我跟他的时间不对,两个重伤的人互相扶持只会更快的死在路边。他只是做了正确的判断,然後当机立断去实行而已。」
「嗯,他让阿左回来救走他,然後丢下你一个人等死。」
「....人总要为了自己活下去,这点我後来才想明白。」李以诚拿著佛珠,无意识的一颗一颗拨弄。「而且我也没有死啊,反而活的很好。」
曾经武大郎的温柔像砂纸,在他心里某毎部份慢慢磨啊磨的,把壳都磨透了,然後往里吹口气,又像一阵无心的穿堂风离去,留下一个不知如何修补的空洞。很久之後,当他开始旅行,他才明白了其实不用补,人生总得有些缺憾,就像很久以前武大郎跟他说的,「才有遗憾的咸味可供下饭」。
两人沉默了半刻,「台北真他妈小,对吧。」邱天下了结论。
「网路也很小。」
台北那麽小,网路那麽小,这个城里的人有著千丝万缕的关系,在这些复杂的关系里,总有人要被炮灰掉。李以诚心想,例如我,一个活生生的炮灰。
两人聊到十一点咖啡馆打烊,雨已经停了,邱天和李以诚缓缓踱步回住处,四周沉寂,五月的天气已有些闷热,邱天背著光,远处高架上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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