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还歌咬牙道:“于南望,你这是明目张胆地威胁警务人员跟你同流合污,你想过后果没有?”
于南望道:“正义未见得靠正义手段就能够推行,你觉得是杀了我这条小虫重要,还是打上面的老虎更重要?要不是为祁蓝,我干脆出国一走了之,何必对你低三下四的求情。”
白还歌捏紧了手机,头皮隐隐发麻。于情,他自然一百个不肯祁蓝再处于危险中,何况他也要自保。于法,法需实证,亦有漏洞,最需要的是强劲聪慧的执行者,正义二字说来简单,可是手中没有足够权力与资源,要伸张谈何容易。
从于南望说出老虎棒子鸡那个游戏起,他就有这种预感,于南望果然是临战求结盟。按说铁证如山,若是怼死于南望这只小虫,当然再容易不过,简直大快人心。但上面的老虎血盆大口仍然张着,随便咀嚼一口,多少人的身家性命就是满地狼藉,包括自己和祁蓝都要粉身碎骨,却未见得能还人间一片清白。
是打死这只虫子重要,还是打那只能吞噬更多人的老虎重要?
于南望是讨厌极了,可他明知祁蓝会举报他,还是冒着陪葬一切的危险放走祁蓝,宁可到自己这里来碰万分之一的运气,对祁蓝用情不可不谓不深。
然而他还是一个坏人。
白还歌满手都是冷汗,若不是隔着手套,几乎握不住手机:“就凭你一句话,怎么让人相信!”话一出口,自己都惊异于自己声音的沙哑。
于南望叹口气:“还歌,有句话说你的敌人比朋友更了解你,咱们打交道这么久,难道我会在这种事上拿大家的命开玩笑?”
于南望措辞轻松,语气却前所未有的郑重。事关重大,白还歌顾不得计较于南望这个人了,只觉得自己额上汗水一滴滴冒出来,顺着眉毛糊在睫毛上辣了眼睛,他侧身在肩头蹭干净汗,于南望道:“那材料递上去是什么结果你知道的,我敢说想杀你的人也是得排队。如今大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肯定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个,你劝住祁蓝别自投罗网就行。”
白还歌冷笑一声:“这话你怎么不对他讲,需要我在你们之间做和事佬?我可真是二百五十瓦的电灯泡瓦亮瓦亮的。”
于南望苦笑道:“我现在跟他是公私最难说明的,想分都分不清。这话非得你来说不可,只有你跟我站在一起,他才能站过来。”
白还歌只觉得胃部一阵阵痉挛得疼,这摆明了他无论如何也得跟于南望结盟。整件事像梦一样,处理起来却不能像做梦那般睁眼即可,意气用事绝非出路,只感到苍穹浩淼,宇宙深邃,自己一颗心却无个安放处,思前想后,除了于南望这主意,竟是再难有万全之计。
良久,白还歌叹口气道:“这件事结束,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们不是一路人,硬挤在一起,最受伤的还是他。你要是真爱他,就放他一条生路,”
于南望这次沉默了几秒钟才低声答道:“幸好他还有你,我真的很羡慕。”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肺腑之言,却不知他是羡慕祁蓝有还歌这样一个亲人,还是羡慕还歌能陪伴在祁蓝身边。
白还歌实在不知如何答复,契约已成,轻叹一声,把电话挂了。
他再万般不甘,也只能承认于南望的确只是一只棋子,而他和祁蓝的命运却不知不觉在这盘棋上和于南望捆在一起,不得不同生死共进退。事态发展到这一步,唯有更大的势力才能铲除他们动摇不了的势力,或许能在遮天蔽日的五指山中为他们几人漏出一丝缝隙,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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