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宝先生适时的苏醒过来,振臂痛呼:老祖宗——。贾母也报以声嘶力竭的一唤:宝玉——。然后矫健的奔上前,两人热烈的拥抱,涕泪长流。仿佛历经艰难险阻,终得团圆聚首的白蛇许仙。
事已至此,贾政也不再坚持,一来不敢,二来,瞧那蒋玉菡的小模样,比宝玉还女三分,又是戏子,多半这次宝玉不是被压,而是压人,这其实也算是为他多年被压出了口恶气。这么一想,郁闷的贾政终于快活了些许。
探宝玉罗怕定情
宝先生被揍得太猛,余下几天便理所当然的休息,这也给了众佳人理所当然的探望之机。薛小姐耳目甚灵,捷足先登。薛小姐是千金名媛,家境不错,出手豪爽,人也实际,她带来的是灵药。
但是人呢,得时刻谨记自己的本分,这傻大姐薛小姐就忘了自己的本分,忍不住出言相劝,埋怨宝先生竟跟戏子结友,一旁的袭人深以为然,不禁点头。宝先生因为无辜被打,正在气头上,听得俩佳人居然站在虎狼般的老爹那边,心下更气,登时脸一沉,扭过头去。薛小姐热脸碰了冷屁股,给冰麻木了,哪好意思多呆,当下便讪讪的告辞离去。林小姐在外听得,心里有了主意。这林小姐《西厢记》之类的言情看得颇多,理论指导实践,深谙驭男之术,便以退为进。
于是人迹罕至之时,她悄无声息的坐在宝先生的床侧。她哭了,凄凄惨惨戚戚。未几,迷迷糊糊的宝先生终于醒转,见了林小姐,只见她目中含泪,丰唇微启,被那泪珠儿浸湿了,别是风味,我见犹怜。宝先生心头一阵哆嗦,触电般的感觉,酥麻,又刺痛,还有些微的酸楚。怔了怔,怔了又怔。
半晌,宝先生才回过神来悠悠发问:你何时来此?
林小姐答非所问,哽咽数声,又滚下一滴热泪,才将心中酝酿已久的那句话掏肺而出:你受委屈了!
瓦塞,这一句,真诚中透着关怀,宽慰中带着忧虑,开门见山言简意赅,欲羞还说芳心浅浅。说完又是抽泣之声,直让宝先生从脚板底暖到了头发丝儿。病已好了一大半。宝先生还被激发了心中潜藏的豪迈之气,于是慷慨陈词,他说:就是为这些人死我也是心甘情愿的!虽然底气不足,倒也真有几分慷慨,一般人在慷慨的时候都容易忘我,于是宝先生也忘我了,他乘机拿起绣有“怡红公子”的私用手绢拂上林小姐娇艳的面颊,轻轻拭去那滚滚不歇的泪珠。林小姐嘤咛一声,居然没有抗拒这等轻佻动作,由得宝先生上下其手。按照人类恒贱原则来说,人类通常对于深陷泥潭的人有莫名的好感,这时候即使被占点便宜也是允许的。所以,这下,宝林二人又有了质的飞跃。过了一会,听得外面有人声,林小姐惊慌,意欲撤退,宝先生自然深情挽留,拉住她的手臂迟迟不放。林小姐娇羞:我这对眼睛怎能见人?作势要走,宝玉又拉住,林小姐拂掉宝玉的手,水袖掩了哭作烂桃儿似的眼匆匆离去。宝先生凝望林小姐去处,待颈肌酸痛后,才知道收回眷恋目光。待他回过头来,目光却又落在那罗帕上,泪痕红浥鲛绡透,宝先生瞧见了,心下不由一动,忙唤了晴雯过来,着她将这罗帕拿与林小姐。那晴雯十分八卦,初看罗帕尚有迟疑,待看到上面的泪痕时双颊驼红,意味深长的一笑,出了怡红院直奔潇湘馆。
林小姐自然明白宝先生的心,信物呀,时值幽夜,林小姐手执罗帕孤身坐于馆前的桥边,少女的感伤情怀奔涌而出,她落泪了。林小姐是个典型的文艺青年,单从她那讲究的生活态度便可以看出她就一小资。一个人小资了,就开始纠结了。纠结的程度象征着一种生活境界,一般人还没有资本纠结。林小姐首次遭遇男女之事,今天又遭遇了这首次男女之事的重大转折点,作为一个文艺女青年,肯定是心潮澎湃复杂难言,极其有书写yù_wàng的,果然,林小姐文思勃发,她奔入房内,游龙走凤,笔下如泉涌。她写的是诗歌,香墨着罗帕,鸦黑镇香粉,像她那颗柔肠百结的心。为君哪得不伤悲?写到断肠处,林小姐不免又落下几滴热泪,大颗大颗的砸在罗帕上,印痕迟迟不散,像是烧烤滚烫的滴油。
他是帕上情丝千万缕
我是心事行行在笔尖
林小姐辗转难眠,心绪一如脱缰野马,她回忆起了往事种种,她与宝先生二人看书抚琴,诗词唱和,春花秋月……,思到欢乐处,不免心中一荡,想到悲情处,又不由得落下泪来。如此反复几欲成伤。纠结呀,若说没缘吧,可是她跟宝先生那是事事合心合肝,若说有缘吧,为什么又隔墙隔山?
是夜,林小姐纠结到天明。
情路跌宕历艰险
这天傍晚,薛小姐来到怡红院下棋,直到亥时仍未有散局的意思。廊下的晴雯看了,不免有气,这三更半夜的跑来下棋,让人不得休息,简直太讨厌了,而且她晴雯颇瞧不起薛小姐这老牛吃嫩草的心思。这时听得有人拍门,心下更是不爽,随口答:谁呀,都睡着啦!宝二爷吩咐一概不准放人进来!
你猜那拍门的是谁,正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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