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他不应该在计划之内……”
“我们的计划并不包括所有的死亡。”伯努斯不动声色地说。
“那么他的死……”
“跟我无关。”
“真的是这样吗?”赫伯特追问着。
“哈!”伯努斯发出一声冷笑。他的双眉怪异地挑起,给人一种嘲讽的感觉,他红色的嘴唇印在苍白的脸上,像一道猩红的裂缝。“你以为我满意吗?在我对他的计划施行之前?他居然就那么死了!那么少的痛苦,那么短的挣扎!”
“……看来你真的没有插手他的事。”
“没有!”伯努斯粗暴地回答。
“那么我可以走了。”赫伯特点点头,准备离开,但伯努斯叫住了他。
“等等,赫伯特·沃恩施泰因,我要你今后十天里离开镇子,随便你到什么地方去,只要在十天之内不在这里出现。”
赫伯特很惊讶。“出什么事了?”
“朱利安·雷蒙和斯蒂芬·布留蒙特罗斯特开始怀疑你了,在他们开始调查或者跟踪你之前,你先离开一段时间。”
“他们?”赫伯特不加掩饰地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别瞧不起他们,赫伯特。我告诉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你什么时候能改掉你独断专行的毛病!”赫伯特喊起来。
“绝——不——!”
房间里充满了隆隆作响的声音,如同火山爆发之前大地的轰鸣。吊灯上的水晶片和羊毛地毯燃烧起来,炽热的烈火熊熊燃烧。赫伯特不得不向后退去,透过灼人的火焰,他看到伯努斯在火中高傲地昂着头,白皮肤被映成粉红色。
14
克拉古耶维茨觉得赫伯特·沃恩施泰因只进去了二十秒,至多不超过半分钟。但他进去的时候还衣冠楚楚,出来的时候却浑身一股烟味,而且表情是那么的怒气冲冲,他甚至看都没看他克拉古耶维茨一眼,就握着双拳,大步走开了。
克拉古耶维茨心里想:他值班以来遇到的最异常的情况刚刚发生,不过看起来他并不需要汇报。
第十五章 梦境与傀儡
爱情只想满足它自身,
束缚人也出于自娱的愿望,
它高兴看别人失去宁静,
建一座地狱来对抗天堂。
——布莱克《土块和石子》
1
接连几天的大雪过后,天气又晴朗起来,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些感冒、发烧、关节痛的病人纷纷好转,来医疗所看病的人少多了。在没有病人的时候,霍斯塔托娃医生就会悉心照料窗台上的几盆蛇头贝母。现在它们红色棋盘花纹的花朵已经凋谢,只剩下绿油油的长叶片挺立着。她正在用小剪子剪掉干枯的老叶片,手法就像她给病人缝针一样的熟练。同时,她心里还想着等春天来临时是否增添几盆羽扇豆。
医疗所的年轻男护士尼古拉走过来,对霍斯塔托娃医生说:“布拉高什医生说想让你去一下。”
“布拉高什?”女医生放下剪子,“我没听说过他。”
“他是布瓦伊家的私人医生。”尼古拉回答,神色有些紧张。
霍斯塔托娃刚刚还喜悦的脸上立刻披上了阴云。“他找我干什么?”
“在电话里他没有说明,但他非常希望我们能去帮助他。”
“帮助?……帮助?”女医生喃喃地念着这个有些不祥的词,心里在想布瓦伊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要找自己帮忙,是布瓦伊先生?还是他年轻的妻子安娜?但霍斯塔托娃很清楚,无论这两个人之中哪个出了事,她都不会感到惋惜。
2
霍斯塔托娃到达布瓦伊府邸时,布拉高什医生已经等候多时了,这个留着胡髭的中年男人带着她从前厅走进房间。仆人接过了女医生手里的医药箱。布拉高什医生一路上将情况讲给她听:
“我们认为布瓦伊夫人怀孕了。我找你来是因为在宅邸里没有医疗用的检测设备,而你的医疗所里都有。今天我想让你取走夫人的血液样本进行化验。当然,不是有疑问,主要是出于保险。……”
布拉高什医生还在继续说着,但霍斯塔托娃却没继续听下去,她的思想开始执着于一件事:安娜·布瓦伊怀孕了。这个顶替了霍斯塔托娃母亲的女人,这个比她可怜的母亲幸运的女人,这个比她自己还年轻的女人——居然怀上了她父亲的孩子!她看着自己经过的走廊两侧的鹅黄色壁纸,看着台阶上酒红色的长地毯,看着墙壁上霍尔拜因的油画,这些东西她都很熟悉,但现在她憎恨它们,憎恨这个家,憎恨这里的人。
他们走进房间,霍斯塔托娃第一眼就看到坐在软椅里面的安娜·布瓦伊。这个女人年轻貌美,只是神情有些紧张,显然怀孕的事实让她感到惊讶,但她的眼睛和嘴唇仍那么天真,流露出一丝做母亲的喜悦。然后霍斯塔托娃看见了布瓦伊先生,他已经无法掩饰自己的兴奋,高兴地在房间里面走来走去,甚至于当看见与他断绝关系的女儿时,也没有露出以往的烦躁神情。
“蕾妮,”他叫她的名字,“很高兴你能来。”
“这是医生应该做的。”霍斯塔托娃冷淡地回答。
因为害怕互相之间会说出不愉快的话,女医生立刻开始检查,在询问几个问题后,她抽取安娜的血液,放到医药箱里面。然后她和布拉高什医生又谈了一会儿,便准备离开。
“霍斯塔托娃医生。”这时安娜·布瓦伊突然叫住她。“我可以获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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