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风、追风、追风……”颜靖远懦懦的唤着,把脸贴在追风的脖颈上,感受着马儿刚健有力的脉搏,单薄的双肩微微的颤抖着——马儿的主人,就站在不远处,看这一人一马在风雨中相藉、取暖。
可,这一场生又有什么值得留恋。
公子梧桐看靖远口齿朝下,分明已咯出的一口口的鲜血!
公子梧桐不由得也急了,疾奔过去,扶住靖远的双肩,蓝醇于黑的眸子,似要将那少年卷入海底——那样的勇敢如他、倔强如他、不自量力如他的少年终于被世事迫得如此——
“匡咏……”轻唤出声,他却又不忍开口。
倘若生无可恋,就为那一倾身、一声喊、一策马,就为那须臾一刻的相瞩而活,如何?
公子梧桐将佩剑轻轻的交到匡咏手上,剑柄微凉——
“子夜既逾,寅晓将发。”靖远的手指拂过剑身的篆刻,一笔一划。
“倘一息尚存,我誓不负卿。”
天公所仗尽可有千层乌云。
东方子夜所持,不过一剑。
但这把剑便是他脊梁上的一块反骨——今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
照破山河万朵……
照破山河万朵?
照破山河万朵!
对,就是要照破山河万朵!
四目相对,两心一望。
与卿今世相逢日,玉树临风一少年。
我何其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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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天狗 ...
第十一章天狗
“区区一个人都看不住,朝廷钦犯竟大摇大摆的在京城游荡,真是笑话!不过,他若是真的一去不返,大理寺上下全来抵命怕也不配!”大理寺卿跪在内厅,额头始终抵着地,背上直冒冷汗,皇帝手握一只冰裂纹茶杯反复的看,突然问道:“平日遇到桀骜的重犯,你们都如何处置?”
大理寺卿一愕,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虽然平日很少过问大理狱之事,但狱内手段多少知道一点,他道:“若是江湖草寇,则以金刚锻链锁在四肢,因那锻链极重,即便功夫极高行不足六步也得气喘吁吁。”
“那东西也忒笨重……”皇帝一想到那人被铁锁缠腕,连举一茶壶都忍不住轻颤的样子,不免动心,但这法子多少陈腐了些。
沉默了半晌,忠心的老臣尤擅揣摩圣意,他忽然微微一挑眉,禀道:“臣听说,营管抓到江洋大盗等难缠人物,常常用细铁链穿了琵琶骨,使其有力难施,比起铁链脚镣不知要胜几多……”
皇帝迫不及待的起身,眼神中近乎妖邪的兴奋。
是夜,皇帝一宿未离大理寺,他一杯一杯喝着青梅酒,这酒是他特地命人从世子府后院挖出来的,酒味清冽甘醇,他不喜烫温,冰凉冰凉的芳醇才能缓解他肺腑的燥热。
万籁俱寂,大理寺二十多根落了漆的柱子森森伫立,黑漆漆的颜色和彭玉麟绯色的朝服相称,显得格外扎眼。
天色绀滑,冰光交贯,皎月却似蒙了一层红晕,居于西北的天狼星却分外明耀。
静谧中忽然一声响锣——天眼不保,狼狈来哟!血流滂滂,万万古哟!搥天鼓鸣琅琅,不教害我光明王哟!
天狗凌月,血食人间五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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