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没什么……”
见张良似乎不太高兴,颜路悻悻收回手,目光不经意落到了另一只手中被张良咬了一口的桂花糕上。
“还要吃吗?”
“嗯。”
点点头,张良微笑着张开双唇,像只小宠物静静地等待颜路投食。
“你这么任性的样子若是被弟子们看到……”
“不会的。”
没等颜路说完,张良便做出了否定。将剩下的半块桂花糕叼进嘴里,他吃完接着说:“能看到我任性一面的人,只是二师兄一个。”
“……”
灼热的目光在炙烤意志力薄弱的理性,颜路完全招架不住张良那率直的眼神。狼狈地低下头,他又拿起一块桂花糕,问:“还有很多呢,要吃吗?”
提问没有立即得到回应,颜路见张良沉默片刻,随后径自拿起一块桂花糕掰成两半。
“二师兄也吃点吧,你这样不眠不休地照顾我,迟早会病的。”
犹如泉水般清澈的嗓音,张良的这句关心毋庸置疑将颜路这几天来的疲惫冲得干干净净。稍稍扬起下巴看着递到面前的桂花糕,恍惚中,十年前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偷东西的情形十分应景地浮现在眼前。
那个时候,他为了张良,从送给荀师叔的食盒里偷偷拿了一块桂花糕,而张良,也和现在一样掰了一半分给他。
该说是一点没变么,子房……
波澜不惊的眼瞳中微微漾起涟漪,颜路笑了。
突然间,他有种希望这一刻能永远在时间的流逝中定格的感觉。
子房就这样虚弱地躺在床上跟我撒娇似乎也不错……
虽然心知肚明这样的想法太卑鄙,也很对不起张良,但在颜路看来,自己和张良也只有现在这个时候才能无所顾忌地在房间中独处。张良像个小孩子似的依赖他,任性妄为、无拘无束,而他也可以放下儒家二当家的重担,放下二师兄这样的身份,尽情宠着他想要宠的人。
然而……
说到底这也只不过是颜路的一厢情愿。
时间,无论在哪个时代,都不曾停下残忍的脚步。
他也好,张良也好,在这个乱世,都将面临着一个又一个关乎生死,关于未来的抉择。
就像张良当初选择帮助墨家,而他也选择与自己这位师弟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于是,才酿成了今时今日,小圣贤庄被罗网组织占领,整个儒家被迫流离失所的悲剧。
乱世的选择,势必伴随着战斗,而战斗又势必带来伤害——
他,真的不想再看到张良受伤。
越想心情越沉重,仿佛被拴上了几千斤重的铁链,这份心情完全不受控制,不经意间,颜路叹了口气。
“二师兄……二师兄?”
“什么?”
猛然间回过神来,颜路看向张良,那双乌溜溜的眸子,朝他射来探询的目光。
“二师兄有心事?”
“我……”
知道张良是在关心自己,颜路抿起双唇挤出苦笑。
身为师兄,他还远远不够成熟呢……
“我只是,在妄想一些任性的事罢了。”
“任性?”
歪着头发出疑问,张良咯咯笑了两声,说:“这好像是用来形容我的词语吧?”
“还算你有自知之明。”
话音刚落,颜路看到张良伸出手,漂亮的手最终落到了他的双眉之间。
“你看我伤势也快好了,桂花糕也吃到了,怎么二师兄还是愁眉苦脸的?”
柔软的指腹轻轻揉按眉间下意识隆起的那座小山,直到温柔的力量一点点抚平了萦绕其间的担忧张良才收回手。
“二师兄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声音儒雅恬淡,但话语间渗透的力量却不容小觑,颜路对张良内心的果敢与坚强一清二楚。别看外表只是个文弱书生模样,实际上张良从未停止过战斗,韩国灭亡的时候如此,现在亦如此。
黑瞳中包裹着的张良的双眸,是明亮的,仿佛里面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火焰。
缓缓点了一下头,他说:“你要好好爱惜自己,我才能放心。”
闻言,张良勾起一道浅笑,漫不经心道:“不是还有二师兄爱惜子房呢么?”
“……”
两片薄唇不自觉张开,然而颜路却发现自己没法反驳张良的话,最终他只有投降似的摇摇头,随口说了一句“你啊”。
简陋的大屋子此时气氛非常好,阳光透过窗子洒进来,犹如一片片撕碎的金箔。
颜路和张良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着,相信若是有酒,他们一定能痛痛快快畅饮三天三夜,只可惜受了伤的张良是不能饮酒的,颜路更是不会允许。两人一边聊天一边把天明送来的桂花糕都吃光了,吃饱之后,身体还很虚弱的张良睡起了午觉,这大概是张良人生中度过的最为悠闲的一天,而颜路则在床边陪着,即便张良已经沉入了梦乡他也没有离开。
时间转瞬即逝,一天的光阴眨眼间就从人们的指缝间匆忙地溜走了。
皓月当空,只有零星几颗星辰寂寞地在月亮周围俯视整片大地。
崇山峻岭之间,气派恢宏的机关要塞就深藏其中——
那正是墨家的新隐秘据点。
位于桑海边境的这个无名村庄,与其说是村子不如说是要塞。虽然和已经崩塌的墨家机关城无法相提并论,但也是占尽了天时地利、布满机关的堡垒。
而这个堡垒,眼下不仅收留了几度因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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