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这样吧。”沉默了半晌,敖必忽然开口,他小心的触碰重樾的手指,见他没有反应,轻轻的将自己的手和他交叠才一起,察觉到重樾的身上已经染上了自己的体温,才再次说道。“其实你现在比活着的时候厉害多了,如果是凡人的话,就算仙法再厉害,也是会死的。但是厉鬼就不同了,厉鬼多厉害啊!”
敖必很少会这样冒出一句让重樾捉摸不透的话 ,他回过头看着他认真的模样,思绪渐渐从百年的恩怨中拉了出来。“反正,我就是想说,你现在也没什么不一样。”敖必说着,用力的捏了捏重樾的手,“你看,还是能摸到,咱们一块,我觉得我挺开心的,你应该也应该也是开心的吧。我觉得这些话,我说过好些遍了。可是你好像都没往心里去。明明是你说过,为我做什么都可以的。其实我和你师兄,叫重烨是吧,你们还名字还挺像。我们俩是没法比的。
就算,是在同样的境况下握住了你的手,可他是切切实实的救了你。而我则是,刚好捡了你断了那10年记忆的便宜。
我是比不上他。
你师兄,他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以凡人之身飞身地仙。当真是厉害,不像我,就算修行了千年也没能飞升成应龙。而且,我想,我们之间,一直是我在依赖你。”说到这里,敖必停了下来,他抬起头,小心的打量着重樾的双眼。
“你这是怎么了?”重樾彻底被敖必绕糊涂了,他忽然说了这么多话,却没有一点点头绪。只是笨拙而拖沓的叙述。
“都说了,不要想复杂的事情,你素来愚钝,怎么还是看不清这现实呢。”看到敖必的样子,重樾忍不住抬起手轻轻的揉了揉他的头,令他意外的是,暴躁的敖必,这次竟然异常的乖顺,他没有打开重樾的手,大声争辩自己并非愚钝,只是重樾这样的厉鬼太过险恶。敖必甚至微微弯下腰,让重樾不必擎着胳膊才够到他的头。
“我知道我比不上重烨,不过就像你说的,天道有恒,不回不溯。”敖必深吸了口气,“过去的,都回不来了。你死了,和重烨的那些恩恩怨怨自此一笔勾销。不必再为此烦忧。我想咱们会在一起挺长时间的,在你轮回之前,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么?”重樾的手顿了一下。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敖必晃了晃头,从重樾手下移开,他停止了脊背,看着重樾,对于他的敷衍,眼中有微微的不悦。“你不要敷衍我!
“重樾!”
“在。”想不到敖必会忽然大喊一声自己的名字,重樾被吓了一跳,本能的应声道。
“我真受不了你这幅总是怨天尤人的模样!”敖必说着忽然抓住重樾的肩膀,用力的摇晃起来。紧皱的眉头透露出他的焦躁。“人生本来就是这样,你说是虚空一场大梦也不为过。我们为仙的,虽有漫长的时间,但是终归会有完结的一天。与其自怨自艾的活着,倒不如纵情洒脱,但求无悔!”
“敖必,你还记得你是为什么被锯角的么?”
“……”敖必没有想到重樾会忽然问这些往事。“我…这是我的疏忽,我没有守护好昆仑。甘愿受罚。”
“那你当初为之分神的又是何事,你说无悔,可是真的无悔么?”
“我在即墨,带一个孩子去花灯。”敖必犹豫了一下,缓缓的说道。重樾没有想过当年让敖必受罚的竟然会是这样的因由,他有些吃惊的看着敖必。
“昆仑有仙派守护,向来太平。我那年无意间听说,乞巧节,即墨都会放花灯。整个夜晚都会被烟花映红,城镇里年轻的男女都会出来放花灯。”敖必低垂着头,似乎想到了什么,轻轻的笑了笑,“我幻化成凡人的模样,去了即墨,那时已经夜晚,村子里的人都去海塘边,反倒显得静谧。只是没有想到,竟然在村子里看到一个小孩子。她个子小小的,才到我腰,一个人站在路边发呆,我起初以为是人类的孩子,想要过去和她搭话,却忽然察觉她身上的阴气。原来是个地缚灵,她并不曾作恶,所以我在她身上察觉不到煞气。即墨并非我的管辖之地,我此次出行又是擅离职守,犹豫片刻,只是从她身畔擦过。
只是没有想到,她忽然开口和我说话,软软糯糯的声音就像是凡人的孩童,她问我,可不可以带她去看花灯。我当时愣住了,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地缚灵竟然敢主动和我搭话,就算是有百年的法力在我面前也不过如蝼蚁一般。我问她可知我是何人。她笑嘻嘻的点头,唤了我声龙神大人。
我问她难道不怕我将她打得魂飞魄散,她只是笑,像个幼童般对大人的话不理不睬。又问了我一句,‘你能带我去海边么?’当时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或许是看她可爱,我竟然应允了她,她咧开嘴笑起来,露出掉了几颗牙的牙床,跑过来想要拉我的手,最终只是犹犹豫豫的,拽住了我的衣摆。到了村口我才发现,她的被缚在了村子里,根本出不去,只有接我的仙力才能迈出去。
我能感觉到拽着衣摆的那个手在轻轻的抖,等我们到了海塘边,看到的是漫无边际的花灯,或疏或稀的飘荡在整个海面上。感觉到牵着我衣摆的那个手松开了,我低下头去看她。她忽然跪下,冲我磕了个头。再次站起的时候,我看到她的脸庞里已经满是泪水。她和我说了声谢谢,忽然向海面跑去,没有了我的灵力庇佑,她每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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