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街柳巷,宝马雕车往来不绝。
与天引卫花天酒地、声色犬马的作派不同,上君雪在整个朝廷都可谓是独树一帜的存在。从不出入烟花之地、不赌博、不流连美色,没有口腹之欲,甚至滴酒不沾,洁身自好的程度堪称百官的楷模。
所以当上君雪出现在玉楼春的时候,整个青楼里一片哗然。
此时花十二正坐在阁楼的门槛上,里面是皇甫端和跟几位歌伎追逐嬉闹,罗裙掀翻了酒污。
杜珩也跟来了,拉了张椅子坐在旁边,说:“不要等了。你就算等到天亮,皇甫该怎么说还怎么说,不会再有其他的答案了。”
绿眼动了动,转向杜珩:“可除了皇甫端和,我还能找谁呢?”
“这个么……”杜珩呲牙,“估计找谁都一样。圣上说七殿下在凤鸣殿,御廷十二卫、四门禁军,御林军,你随便拎一个问,得到的结果肯定跟圣上说的那样,七殿下在凤鸣殿。”
花十二似乎听懂了,脸埋进膝盖里,蜷成一团坐在门槛上。
看上去跟杜珩欺负了他似的。
杜珩掂来一坛酒,戳他:“别说哥们儿不帮你,这酒送你了。喝醉了,哪儿还有那么多烦心事,往床上一躺,一觉到天亮。”
不知道是哪句话触动了花十二,花十二突然抬起脑袋,一把夺过酒坛,仰头灌了下去。
“慢点儿嗳,别呛着了!”
杜珩帮着顺花十二的胸口,不知道碰到哪儿,惹得花十二提脚踹过来。
再扭头看皇甫端和,左拥右抱看上去快活,可酒一杯一杯灌下去,醉得东倒西歪,歌伎也就是个倒酒的。
杜珩看得摇头叹气,又想到要背两个醉鬼,一个送大将军府一个送太子府,太子府……呃,头目是不是在太子府?
杜珩吓得一激灵,想着绝对不去太子府送人,抬眼就看见上君雪从雕花栏杆处拐了过来。
“……!!!”
杜珩拍脸,没喝酒啊!
再揉眼,没看错啊!
这里是玉楼春,青楼,头目来青楼,简直是——匪、夷、所、思!
就头目那张冷漠严肃的脸,实在难以想象跟歌伎玩耍是什么表情。
杜珩捂着胸口觉得惊吓不小,扭头看了看犹在醉生梦死的皇甫端和,果断开溜了。
……
上君雪找到花十二时,花十二已经醉得人事不醒了。
回到太子府,上君雪给他脱了鞋袜,刚扶他躺到床上,就见他眉宇皱起,撑着身子侧躺。
心下疑惑,随之想到他身上的伤。
上君雪稍作犹豫,还是解开了花十二的衣裳。在看清他胸前血肉模糊的伤口时,目光霎时变得阴沉。
不仅是胸前,身后脊梁处,那空荡的血洞几乎可以看见里面的血骨。
上君雪从未想过,花十二会伤得这么重。
也是初次知道,伤得这么重,人还能活着。
——可若是去找七殿下,还能活吗?
目光茫然地望着那张睡梦中仍眉头紧皱的苍白无血色的脸,这一刻,上君雪突然什么都不想告诉他了。
第56章 第五十六回花叶枯荣
花十二宿醉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
刚睁开眼睛,便看见上君雪稳坐床前不动如山的身影。
“你——不会守了一夜吧?”他揉着脑袋坐起来。
上君雪却一脸正色:“花十二,当年先生死的时候,我是真想杀了你。”
花十二下床的动作顿住,奇怪地看他:“怎么突然提起这桩旧事?”
“虽然知道不是你的错,但还是忍不住怨恨。”上君雪径自说道,“当初在金阙‘四景园’看见你时,其实我心里是欢喜的。可我怨恨了太久,十年,还是十一年,除了继续怨恨你,已经没办法像当初在私塾时那样对待你。”
花十二有种仍在做梦的恍惚,好像听见上君雪说在金阙看见他的时候是欢喜的,可上君雪的脸放在眼前是如此清晰,又似乎不是做梦。
上君雪说:“我不想你跟七殿下走得太近,帝王家最是无情,越是情深,伤得越重。”
花十二茫然地看着,似是仍处在虚幻的梦境里,许久,才缓缓转动翠绿的眼珠子,又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他慢吞吞地开口,狐疑的目光直视上君雪。
上君雪坦言道:“因为现在不告诉你,等你死了,就没有机会了。”
然后花十二一脸莫名其妙,觉得宿醉醒来,上君雪明显变得不太对呀?
可心里挥之不去的类似于恐惧的感觉开始滋生,他觉得上君雪瞒着他什么,可能是他现在最迫切需要的东西,只是那些或许会危及他的性命,所以上君雪在犹豫。
不仅是犹豫,似乎还有隐藏得很深的很难察觉的害怕。
因为对即将发生的一切难以掌控。
“七殿下不在凤鸣殿。”
花十二惊讶回神,看着他:“什么……意思?”
上君雪没有回答,像是太残忍,他说不出口。
他愣愣望着上君雪平静的面容,倘若不在金阙,会在哪里?
皇甫端和曾告诉他,在翠屏山遇上苗夫人,然后,七殿下福大命大,又有三殿下相助,算是有惊无险。
莫非、莫非——
呼之欲出的结果让花十二苍白的脸颊迅速涨红。
他伸手抓住上君雪的肩膀,几乎是欣喜若狂:“我、我,雪十一,多谢你!”
上君雪垂眸,细碎的额发下,遮掩了眼睛深处的哀伤,却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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