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书生忙搀他起来,道:“不过是应有之义,贾兄不必放在心上,学生姓陈,名檩。”
同时亦在心中赞叹,此人容貌之佳,实在是平生少见,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因受惊之故脸色苍白,也难掩一身的尊贵雅致,果然是如宝似玉,更难得是心性纯善,顿时起了结交之心,道:“贾兄方才没被伤到吧?不如我送你去医馆?”
宝玉摇头,幸好天气尚未回暖,他穿的不少,且方才在地上拖行的时间不长,是以看起来虽狼狈,却除了手背上几处擦痕及右脚稍有不适外,并未伤到其他。
微微迟疑了一下,道:“只是稍稍扭伤了脚,并无大碍……陈兄可否送我至我表兄处?我若这个样子回府,惊着家中长辈,就是罪过了。”
陈檩自然应允。
说是送,也不是真让人搀扶着一路走过去,两人在路上雇了辆车,上车走了一段路便到了一处小门,打发了车夫,扶着宝玉进门,陈檩方看着周围的景致,讶然道:“这里怎的和……”
宝玉笑道:“陈兄猜的不错,这里正是穷林,我表哥在这里有个院子,偶尔会来住上几日,因不愿引人注意,才在这里特意开了个小门。”
陈檩心中凛然,这园子明面上是敦王的产业,但据说也有万岁爷的股在里面,便是亲王也不敢说能在这里能占个独院……这宝玉的表哥,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在这里有个院子?忽然心中一动,想起传说中那人的外家似乎是姓贾的,不由脚下微顿,有些踟蹰起来。
宝玉笑道:“陈兄不必顾虑,我那表哥是极和气的人……”他让陈檩送他过来,自然不是因为脸皮够厚,而是想给机会让他见上林楠一面,以谢他的救命之恩。
陈檩自然也明白过来,勉强笑笑,理了理衣冠,重又扶着宝玉前行,忽然又想起一事,讶然道:“林大人此刻不是应该在江南吗?”
去年大旱,幸好林楠未雨绸缪,早几年便开始令人广挖深井,大大缓解了灾情,加上朝廷赈济有力,才没有酿成大难。谁想祸不单行,今年冬天竟又大雪,天气久久不能回暖,原本指望靠着野菜树皮熬过青黄不接的春天的灾民大失所望,不少人只能扒开了积雪挖草根合着稀粥过日子。
偏这个时候,南边的粮商还用各种由子涨价,地方官恨的咬牙切齿,偏又不能将这帮子“良民”宰了喂狗,只得纷纷上书求救。而后便有林楠奉旨南下巡视的消息传来,再然后,粮价一降再降,直到比往年同期还低了一成,而后积雪消融,地里、山上的野菜飞快的窜了出来,这才算是熬过了一冬。
也难怪陈檩心中不解,按行程来说,此刻林楠应该还在路上才对。
宝玉笑道:“这里面的道道我也不懂,不过我表哥最是畏寒,以前姑父在的时候还好,姑父离京之后,便越发懒散了,去年冬天天寒地冻的,表哥窝在府里几乎就没怎么出门。”
林楠的事宝玉的确知道的不多,但这件事他还是清楚的,不过他到底和陈檩不熟,是以只说些京城人都知道的事。
其实说白了也没什么,不是林楠□□有术,而是他在这上面“凶名卓著”。是以当粮商们“听说”林楠要下江南,并得知他当时的反应之后,自己就先吓破了胆子,林楠还没动身呢,粮价便先下来了,外加各路人马的请托上门……既然事情提前解决了,林楠自然也就乐得不用出门。
问他当时到底是什么反应?坊间传言,林大人看到折子之后,曾冷冷一笑,轻描淡写道:“既然有胆子逼我冬天出门,最好也有胆子承担后果。”
传言当然只是传言,若林楠随口一句话,就会被身边的人传的到处都是,他的官儿也不必再做了,直接回家卖红薯行了。
但那些粮商还真不敢将它当成传言,且不说当初盐商的下场,便是只看如今户部的产业,要光明正大的挤垮几个粮商,不过是分分钟的事儿——虽然户部以“不与民争利”为名,并未做这些常规的生意,但那位可从来不是什么守规矩的主儿。有盐商那只鸡在,他们万不敢如他们一样,为了一时之利,就自断生路。
两人走了一阵,便到了宝玉所说的院子,宝玉拒了门房的搀扶,自个儿带了陈檩进门。
说是院子,倒不如说是个园子,一个小巧秀丽的园中之园。不过园林虽小,却不见精致繁复,反而透出几许开阔之意,置身其中,宛如身处在江南的明山秀水间一般,令人心旷神怡。
宝玉笑道:“可是觉得很神奇?表哥说这叫借景,否则哪里不能修个院子,何必非要修在穷林呢?”
陈檩正待答话,脚下一步错落之间,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带着荷叶清香的沁人气息先一步扑面而来,而后才见到了垂柳假山下的清波碧荷、点缀一角的小巧凉亭,以及亭中的那个人……一时间,忘了言语,无法呼吸。
无需任何人多话,任谁都可以一眼认出那个人来,若说见到宝玉,难免要赞一声钟灵毓秀,但见到此人,却要叹一声造化神奇,亦要愤天地不公,竟独独偏爱一人。
被宝玉一声“表哥”惊醒,陈檩忙低了头扶宝玉上前,不敢再看。
待进了亭子,才知道亭中尚有一个俊美青年,正敞着一身宽大的紫袍,乱没形象的歪在椅子咯吱咯吱的啃着果子,见了二人轻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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