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幽冥这个神秘人露面过一次后,摸不清头绪不敢轻举妄动的桑家也缩小了行动范围,连续几日江湖里都是风平浪静的模样。
平日里安洛旸都把时间奉献给了练武场,并传令下去不许任何人打扰她,想想这段期间,能与她接触最多的,竟然也就只有桑诺曦了。
近几日她身上染的风寒也有所好转,安洛旸竟也难得没再赶她走,不过倒也是赶过一次,让她去地上睡,但那一夜没了身旁的人,彻夜难眠的倒成了安洛旸,闭上眼睛又是频频噩梦来袭,迷迷糊糊中有一双温暖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很安定的力量,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后来她的梦境才渐渐安稳。
清晨醒来,正看到那人已极不舒服的姿势趴在她床边熟睡,她们的十指在晨光中紧紧相扣着,竟是一种让人心跳漏了半拍的仪式。
结果因为前一天奇怪的睡姿,桑诺曦脖子整整酸了一天,疼得她哼哼唧唧,但好在,从那以后,安洛旸再也没有赶过她了,她也如愿以偿的能夜夜与心上人同床,这机会来的太难得,她生怕是场梦,所以本本分分的睡觉,不敢有一丝越轨的举动。
安洛旸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练功,桑诺曦也不能自暴自弃,从安洛旸书柜里搜刮了几本崆峒的剑法,也开始勤学苦练开来。
但她每日都是算好了时辰,在落日前半个钟头回来,做好了饭菜,等安洛旸回来便可开饭,每一餐她都是花尽了心思的,捉摸着她的洛旸爱吃什么,哪一种食材既不油腻又补身子,即使这些琐碎,她做起来也是幸福极了的,这样让她感觉自己就好似寻常人家的妻子,每日温好粥,等她深爱的丈夫归来。
不过安洛旸可不是什么丈夫,她的洛旸是全世界最有气质心地最善良最有学问的大美女。
她爱她的完美无缺,也爱她每一个不完美。
桑诺曦给她准备饭菜,安洛旸竟也没拒绝什么,毕竟她现在是不愿出去用餐的,不愿碰到柳少凉和父亲,那会让她心里频频发堵,就像压了块石头一般顺不过气来,她心里被种下了结,终是要花些时日才能抚平的,所以相比之下,她倒更愿意与桑诺曦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在这屋内用餐,虽然那人总是没完没了往她碗里夹菜,但她好像也并不排斥,而且那人做的饭菜都很合自己胃口,但她从来没当着桑诺曦面夸赞过,否则那女人一定又会不知天高地厚没完没了的沾沾自喜了。
每次想到这里,安洛旸的心情都会莫名愉悦不少。
她们每日这样在一起,似乎也渐渐习惯了生活中出现对方的影子,这些影子延伸着,充斥满整个房间,等到突然要离开,那就是痛彻心扉的了。
只不过沉浸在平凡世界中的人,是不会察觉到这些的。
这日桑诺曦做好了饭菜,却也迟迟不见那人回来,眼看桌上的热菜都要凉了,便也坐不住,决定出门去寻她。
远远地,就在假山旁看到了她的身影,和与她并肩同行的柳少凉。
两人似乎在交谈着什么,安洛旸的表情还是一如往日那样淡淡的,反倒是柳少凉夸夸其谈,看起来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
最后两人相对而立,在安洛旸正欲转身时,柳少凉上前拉住她的手,将她抱在了怀里。
那一瞬间,桑诺曦觉得自己呼吸都要凝固了,她深色的瞳孔里冰冷到了极致,她一动不动,她看不清安洛旸的表情,但她只看到,安洛旸并没有拒绝这个拥抱,至少连推开都没有。
她很悲伤,她静静的看着,甚至连跑上去分开两人的资格都没有。
她忽然不清楚了,这些天她都在安洛旸的生命中扮演着什么的角色,一个可以倾听她的人?还是一个只是给她做饭的人?可是这些都不重要,她只是想陪着她,陪她愈合心里的伤疤,可是又不禁开始想笑了,这一切真的都只是她以为而已,她一直忽略着,那个人告诉她,她会成亲,告诉她,她其实不在乎这一切,她还傻傻的不相信,然后一个人悲催的将这些放大。
她本以为她是伤心的难过的,其实到头来,才发现那个最该悲伤的只有自己而已。
那两人分开后,是安洛旸先别过了身,但就是这一个转身的动作,才让她注意到了站在花坛对面许是已久的桑诺曦。
第一缕风吹过来,寒气逼人,安洛旸知道,那是冬天的风。
见她看到了自己,桑诺曦急忙转过身慌张离去,但那眼眶中的泪水还是不可避免被安洛旸捕捉到,看她泪盈于睫匆忙掩饰的模样,安洛旸心里就犹如被打了一记闷棍,痛不出喉。
桑诺曦走的匆忙而卑微,但那背影,安洛旸看起来却是决绝与残酷的。
她忽然觉得,也许这个人某一天真的就会离开,离开她,再也不会回来。
她忽然想起了那个人好多张面孔,冲她笑的,撒娇的,不可一世的,脆弱的,原来不知不觉得中这个人已经装满了她整个回忆。
但更多的,还是她流泪的,凄离的,破碎的容颜。
她忽然害怕起来,她不是残忍的人,却是对桑诺曦最残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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