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抬手示意她莫要再说。转头看了她一眼后一言不发地出了宣政殿。东华没有回紫宸殿,而是直接去了麟德殿,朝月为自己亲手准备的麟德殿。
东华望着那沙盘,此刻整个大唐都在眼前,南北左右一清二楚,安史余孽盘踞河北,土蕃坐卧西南,自己若是冒然领兵直取河北,谁敢保证这狼子野心的土蕃不会借机趁虚而入?土蕃一直伺机蠢蠢欲动,自己若是这般轻率带军离京,是不是就给了他们一个天赐良机?东华越想越惊,越想越后怕,转眼间已经冷汗涔涔,如今,自己的一念之间牵动的可是数十万将士的性命,更是这大唐的百年基业和数不尽的黎民众生。况且,眼下的大唐已经不是自己可以清晰笃定一切结果的大唐。恍然间,东华忽然发觉朝月肩上的担子竟然是如此之重。自己只看到了她的聪慧异禀,看到了她的从容大气和那与生俱来的王者之风,看到了她就是这大唐天生的女主。当初自己狠下心推她上位之时也想到了这江山之重,可直到今日自己才深切体会这江山到底是有多重,若是换作自己,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背负不起,半壁也背负不起。
东华就这样立着,呆望着沙盘,从早朝过后一直到了日暮时分。
东华未去紫宸殿,香儿早就奉了朝月之命前来悄悄看过,可前后看了几次东华都是如此,起初朝月并没有放在心上,可此刻已经是夕阳西下朝月也不免担心起来。
朝月来到麟德殿,悄然走到东华身旁,轻轻去握东华的手,可刚一触碰却发觉东华一向温热的手掌此刻居然冰冷异常。
朝月心中一惊,将东华的手握在自己双手之中紧张地问道:“你可是还在气我早朝之上不给你留情面?可你不能逼我……更不能这般当众逼我,我只是不想你去沙场,不想你我再相隔千里之外,你总也不能天下万事都亲力亲为……”
东华望着眼前的朝月,她还要如此费尽心思地想着自己。不待朝月说完,东华忽然就将朝月紧拥入怀,一面摇头一面说着:“我都懂,一切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月儿我险些酿成大祸。”
这样无端突然被东华紧抱着,朝月略微不解:“大祸?”
“嗯,月儿你可能是无意说出,但你心里装的从来都是整个天下大局,你从来都是以大局出发。我只顾急着去助你扫清内乱,却给忽略了。”
东华说罢拉着朝月又比着沙盘细细说了一遍整个局势。
朝月握着东华此刻稍稍缓和的手掌点了点头。没想到自己一言竟让东华惊觉险境,这帝王之路真可谓是步步如履薄冰,每落一子都险峻异常。
可望着东华,朝月发觉自己从小只看过玄宗祖父与父皇终日为了这李唐江山殚精竭虑,就连太子兄长身为储君也未曾如此。朝月望着这般忧思的东华忍不住说道:“你对这大唐,似乎有着一种别样的炽忱?”
这问让东华又愣住了,别样的?大唐的确繁盛,可大汉的昌明富庶以及汉化过程的源远流长也不逊色于大唐,若不是当初的一腔热忱自己也不会去考那科试,但究竟为何自己心中对于大唐就有一种执着,自己也不知道。
看着朝月询问的双眸,东华扬起一丝眉梢:“也许是因为这大唐,是月儿的大唐。”
东华从来不会因为什么事而睡不着,除了一件,想朝月。可如今朝月就在身旁,东华便有天大的事也只等睡醒了再说,只有睡醒了才有精神有气力再去细细研究,否则一切只是事倍功半。
朝月见东华已经睡着,知道眼前之人是有些累了,便只轻轻抚着东华依旧有些紧绷的双眉,也不知道眼前这人整天心里装的都是什么,自己好像全都知道,却又好像只知道那么冰山一角。就在朝月想微微转动之时,东华却忽然收紧了双臂使得朝月一动也动弹不得。朝月看看东华,这人明明睡着了怎么还将自己抓得这样死,再想动却发现自己稍动一下这双臂就收紧一些,生怕自己跑了一样。朝月怕惊醒东华便也不再动了,只任东华这样紧抱着,紧得好似不留一丝缝隙,幸好双手还留在外面还可以抚抚东华的眉。
次日早朝,谁也没再提昨日之事,就好像根本就没出现过昨日那样剑拔弩张的一幕。东华依旧立在朝月身侧,朝月便瞪也不去瞪了,随东华去折腾,反正大局也已如此,东华你再怎么跳也还是就在自己左右三尺,自己已经心满意足。
散了早朝东华告诉朝月自己还要去麟德殿,朝月忙道:“那午膳……你可是昨日就没吃。”
东华看了看一身清瘦的朝月,自己若是不回来吃,只怕她也不会好好享用那御膳。想到此处,东华牵起朝月的手:“我这样贪吃,还是跟月儿回去用完午膳再过去。”
机灵如香儿,听了这话不待朝月吩咐就跑到御膳房去让今日的午膳再细致些,再丰盛些。
朝月终于在东华的软磨硬劝之下多吃了不少。东华站在殿门内将头搭在朝月肩上无奈说道:“这麟德殿样样都好,只有一样不好。”
朝月转身捧起东华的脸问:“哪里不好?”
“离月儿太远了。”
东华再想搭回去,却已被朝月推出了门,“早去早回。”
美人不收,只得作罢。
东华再度立在沙盘之前,关心则乱,东华让自己清除一切杂念,眼中只留这版图,心中只装着行军排兵。一遍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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