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又怎么可能会感到庆幸呢。
他满心的只有一边自责于自己没有早一点重视起迟熙言那早有预兆的心理状况的异常,一边又因为明白迟熙言这心病的病根在哪里而当真不想接受。他纠结得快要疯了,却到底还是更不忍心迟熙言这徒具形骸的样子,在几经犹豫之后,终究还是请了心理医生。
容珩也听取了医生们的建议,同样也接受了心理治疗。幸而他的焦虑情况还不算太过严重,在接受过几次治疗之后已经在渐渐好转了。
但迟熙言的情况就糟糕得多。
其实在意识到自己的心理状态存在问题之后,迟熙言倒也是十分地配合着治疗的。
那天夜里容珩说的那一席话像钉子似的字字句句都扎在他心里,让他后知后觉地又更生自责。
他生在这样的家庭中,当然明白皇室自有一千种一万种的方法来合理解释一个皇室成员的见不得光的死因,因而他在做下自杀的举动的当时,也只想着他死了大家就都可以解脱了。
可他却忘了考虑,他本就是觉得自己给大家带来了太多的麻烦和痛苦,所以才想要以死赎罪、让大家都得以解脱的,但事实上如果他真的就这么死了,为了掩盖掉他是自杀身亡的这一丑闻,又势必要将更多的人拖入更多的后续的麻烦里。那他真是连死都要再给大家添麻烦了。
容珩的话扎痛了他却也扎醒了他,让他恍然记起,他作为身负着重责的受尽万众瞩目的太子内君,从来就是不曾有过任意处置自己生命的权利的。
他努力地想要好起来,想要不再去想死,可越是心急就越是焦虑,治疗效果反而越是不理想,然后他就越是自责。这么恶性循环下来,反倒给治疗带来了更多的困难。
再加上他与明子熠之间的事情他实在也不敢对旁人说,即便对着心理医生,他仍是有着诸多的保留与缄默,这也又增加了治疗的难度。
单纯的心理疗法收效甚微,医生们在对迟熙言的身心状况做了全面的评估之后,还是决定在心理疗法的基础上配合以药物治疗。
好在在配合使用药物治疗之后,迟熙言的抑郁症状的确得到了明显的改善。他渐渐地不再那么沉默低落,甚至有时都会主动和照顾他的医生护士们聊聊天。这让看在眼里的家人们多少松了口气。
这天当值的护士又是与迟熙言最聊得来的那位。
天气不错,护士小姐趁着傍晚不冷不热的时候,又陪着他到楼下的花园里走了走。适当多做些户外活动有利于迟熙言的病情康复,不过他毕竟身体还未痊愈,禁不起太多的运动,最多也就是在花园里散散步。
迟熙言散步时通常都是不要家人陪着的,他喜欢借这机会和护士们随意聊聊天。容珩原是不放心放他离开视线的,可转念有想到心理医生说过不要总给他他是病人的心理暗示,也不要给他太多压力,这才勉强按捺下心中的不安,给了他短暂的自由时间了。
他身子还虚弱得很,走不了几步就又得坐下来歇半晌,说是散步,其实倒是有大半的时间是坐着休息的。不过即便都是坐在,坐在花园里也比总闷在房中更好上一些。他窝在铺着柔软坐垫的藤椅里,旁边成片的蔷薇开得正盛,那幽幽袭来的馥郁的芳香,似也有着抚慰情绪的魔力。
他抱着侍者递上来的保温杯,抿了一口冒着热气的桂圆红枣茶,又开口对护士小姐问道:“今天社交网站上有什么热点新闻没有啊?”
容珩似乎认定了他的自杀是受了网上的新闻以及言论的刺激,因而从他这一次进了医院之后,就再也没把手机还给过他。而电脑,容珩则更是藉口道不利于他的休息与康复,隔绝得让他连电脑的影子都没机会看到。
他知道家人们都被他吓得不轻,虽然他们竭力地不把这种紧张表露出来,可随着他精神状况的恢复,这些天也渐渐察觉了。家里的镜子全换成了钢化的,他房里所有的花瓶之类的易碎的装饰品全部不见了踪影,喝水的水杯都只能用金属杯,而他身边现在更是全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人贴身跟着,就连去卫生间时都必须敞着门,并且时刻有人守在门口。
对于这种全无自由的生活他却没有试图拒绝过,甚至都不曾表现过不快。他实在愧疚于他给家人们带来的伤害,如果这样能让他们安心一些,能弥补一点他的过错,他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不过这软禁般的生活也确实有一点让他觉得十分不便,那就是他似乎快要和外界社会脱节了。他现在要是想知道点外界的事情,要么就是偶尔看看电视里冠冕堂皇的新闻,要么就只能问问照顾他的护士们了。
其实他也可能询问身边的侍者的,只不过家中的侍者一向训练有素,若是他的双亲或是容珩事先交代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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