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他会与迟熙言再聊,但当前的事,却依旧得与容珩说,他转头对容珩问道:“不过现在又是怎么回事?这个关头,既然出了院,那你们就该回宫去的。此时不回宫,反而回本家来住,这让宫中怎么想?还是说你们又想搞什么?”
“阿言说他想回家,想爸爸了。”容珩答道,“您也看到了,阿言现在的状态不好,这个人都恍恍惚惚的,我哪敢再让他受刺激,只得顺着他来。”
容珩的这话直让章谨的心头揪得生疼。可他却还是要强压下心疼,理智地提醒道:“熙言也不是不识大体的孩子,跟他说这不合规矩,他总会体谅的。”
容珩闻言倒是沉默了片刻。他依旧恭敬地垂着头,教章谨也看不清他的神色表情。片刻的缄默之后,容珩才终于决定了似地开口说道:“您有所不知,这次的流产,对阿言的打击很大,昨天他在悲痛之下,竟都跟我提了离婚。我不敢再勉强他,而且也是想着,回本家来修养一阵子,可能对阿言的身体和精神状态的恢复都更有利。”
“他跟你提离婚?”章谨也是心中一凛。按说流产也不是容珩的过错,迟熙言并不至于为了这事就和容珩提离婚,莫不是又有什么容珩瞒着没说的问题。
“毕竟这孩子太过来去匆匆了。我能理解阿言的心情,也和他一样的悲痛。”容珩并不多做解释,只这样含混地说道,说话的声音中还透露出掩饰不住的黯然。但他仍是很坚决地又说道,“我会给他一些平复心情的时间,也会竭尽我所能地呵护他爱重他的。但只有一点,容珩,誓死不与阿言离婚。”
听到容珩这番话,章谨一时不知是悲是喜。
章谨能看得出来,容珩对迟熙言也算是用情至深了,但他现在竟不敢确定,这份深情,于迟熙言来说,到底是福是祸。
可无论是福是祸,迟熙言其实都已经没有选择权了。
皇室成员不受户籍法律的管辖,其婚姻自然也不适用普通的婚姻法。皇室的婚姻经内务司管理,并且无论结婚或是离婚,都必须经过皇室会议以及皇帝的批准的。
他还不知道迟熙言为什么会和容珩提离婚,按说迟熙言也不是个真不知轻重任性妄为的人,不会仅仅因为自己的悲伤就轻率地提出离婚。如果迟熙言提离婚只是悲痛之下的一时冲动,那么容珩对他的爱重自然是他的福气。可如果他是真的过不下去了一心想与容珩离婚,那么容珩的执着也必然成为对他的束缚,让他落入想离婚都离不得的困境。
容珩若是当真誓死不愿离婚,那么就算把当初的事情都捅破了闹到皇帝那里去,也只会陷入一个让彼此都很难堪的僵局。到那个时候,即使皇帝想让他们离婚,可只要容珩坚决不离,为了保全皇室的颜面,莫说皇帝本人了,就是连迟敬秋,怕也只能劝着迟熙言委曲求全。
章谨如今是真的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这些长辈们做错了,他心中惘然站在那里,一时无话。
“请您也劝劝阿言,”容珩在表过态之后,在章谨长久的沉默中,又再说道,“不管是为了皇室的形象,还是为了阿言自己的声誉,都不该再这么任性了。”
第56章 第 56 章
在与容珩聊过之后,验证了自己推测的章谨,非但没有丝毫的轻松感,反而心情愈加地沉重了起来。
他现在既惶惑又茫然,迟熙言是他的儿子,他当然是希望他的儿子能够得到幸福的,可事到如今,他也不确定,到底该这么做迟熙言才会幸福。更或者,迟熙言到底还有没有可能再拥有自己想要的幸福。
章谨觉得自己是该和迟熙言好好聊聊。他让容珩先行离开,又独自回了迟熙言的房间去。
他悄声地往床边走去,想等着迟熙言睡醒,可他刚走到床边就发现,迟熙言不知何时已然醒了,正睁着眼睛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也不出声?”章谨坐到迟熙言的床边,柔声地问道。
迟熙言转头看了看章谨,思索起章谨的问题来。他想了半天,也不太确定,似乎是他们一出去他就醒了,也有可能是根本就没睡着。他也不太清楚,甚至都不知道现在距离他睡时过去多久了。
章谨见他半晌不说话,以为他还是乏得不想说话。上午时章谨就发现了,迟熙言这次怕是真的身心俱伤了,他不是内向木讷的性子,可现在却总是发着呆,一副心神恍惚的样子。
章谨心中直叹气,却怕惹得迟熙言又难过,丝毫不敢在迟熙言面前表露出半分。
但有的问题拖下去也不是办法,章谨也怕回避得越久,就越容易在迟熙言心里落下心结,只得如闲聊一般状似轻松地试探着说道:“我刚才和太子聊了一会儿。他跟我说你拿他撒气,都跟他提离婚了,给他委屈得不行。”章谨观察着迟熙言的神色,又问,“离婚这种话还是要慎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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