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他的女孩微笑着问,即使垂垂老矣却还是美丽依旧。
“你必须答应我别激动。”这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
“可你说这是个惊喜。”佩姬俏皮地眨眨眼,好像她还是曾经那个穿着红裙来酒吧找他的女孩。
“好吧,那请至少答应我别过分激动。”自己也装模作样地做了个投降的手势,然后示意巴基走进来。
“天啊,詹姆斯,你回来了——”在看到巴基的那一刻,佩姬几乎惊叫出声,她撑着床颤巍巍地坐起身来,那神情似是欢喜,又似是要哭泣。
“你好,佩姬。”巴基一板一眼地问候道,有些局促不安地挪动着脚步。
佩姬凝视着巴基久久说不出话来,最终她捂住了脸,真的开始啜泣。
“嘿,别哭了,”他连忙将他的女孩搂进怀里,轻拍着脊背安慰,“我知道你很高兴,我找到他时也同样高兴,但你刚刚才答应我不会激动的,这可对你的健康没好处。”
“我只答应你不过分激动,掉几滴眼泪不会让我怎么样。”佩姬一边咳嗽着一边反驳,可目光却一直黏在巴基脸上、身上,好像怎么也看不够,几近贪婪。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彻底平静下来。
“或许我不该这么大惊小怪,既然你在这里,他就一定会回到你身边。”银发的女孩慢慢靠在被自己拍松了的枕头上,因病痛而变得苍白的脸庞因重逢的喜悦而微微泛红,“男孩们,你们就像双生的奇迹,无论你做什么,你的巴恩斯中士都会紧紧跟随左右。”
她向巴基示意了一下,后者微一犹豫后还是与自己并排坐到了病床前——他对女士们言听计从,一向如此。
“你还是记不得我,对吗?”佩姬伸出干瘦的手,将它搭在巴基健硕的小臂上。
“抱歉,但我甚至记不得我自己。”巴基好脾气地微笑着,就像个大男孩,即使那笑容中还夹杂着淡淡的苦涩。
“可你还记得史蒂夫,这真让人嫉妒,”佩姬半真半假地埋怨着,眼神却渐渐转为郑重,握住对方胳膊的手也渐渐收紧,“詹姆斯,要知道,无论你做过什么,你都依旧是我们的巴基,这不会因为任何事而改变,或许你忘记了自己是谁,但你骨子里仍旧是他,所以不要急,慢慢来,一切都会向好的方向发展,史蒂夫也会永远陪着你,对吧,史蒂夫?”她用眼神询问他。
“没错,美国队长会陪我到世界的尽头,”巴基飞快地插话说,一脸生无可恋,“他实在是承诺了太多回,我已经不想再听哪怕一遍了。”
他们都哈哈大笑起来,巴基的情况确实正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虽然晚上会做噩梦,虽然对除自己之外的人戒备心还是很强,但佩姬的病房真的很神奇,在这里,就连一直神经紧绷的巴基都能够完全放松下来,虽然他仍旧不太爱说话,只偶尔接上两句,但语调轻快,甚至好几次都妙语连珠地打趣自己,将佩姬逗得像个小女孩那样“咯咯”直笑。
“真高兴有人能陪着你,”当他们即将离开时,佩姬微笑着对他说,“我很担心你,史蒂夫,我太老了,时日无多,我担心我走之后你在这个世界上会太孤单。现在好了,你的巴基回来了,我也能安心离开了。”
“别说傻话——”他苦笑着安慰他的女孩,心里却知道这是事实,佩姬年纪太大,又病痛缠身,他们相聚的时间恐怕所剩不多。
佩姬轻轻摇摇头,没有反驳,而是指了指右手边的矮柜:“第三层抽屉里有一个密码盒,密码是你的军牌号,把它带走吧。”
“里面是什么?”他好奇地问,同时拉开抽屉,将那个铁皮盒子取出来捧在手里摇了摇。
“答应我回去之后再打开,好吗?”佩姬这样回答,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少有的来自灵魂的虚弱,明亮的眼睛也莫名黯淡下来,几乎像是在向他哀求。然后,她毫无征兆地再次咳嗽起来,一边喘息一边再次对着巴基流下眼泪:“我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可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的女人……我那时太怯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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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白的良心是一个温柔的枕头,作为邪神同谋的史蒂夫今夜注定难以入眠,他安静地平躺在床上,回忆着那次和巴基一起看望佩姬时的情景。当时他以为那些眼泪都是喜极而泣,谁知当中却包含如此多的歉疚和忏悔。
原来巴基曾有一次机会,一次爬出地狱的机会,他记起了自己,记起了霍华德,挣扎着抓住这唯一一根能抓住的稻草,可稻草却断了,他又再次跌入深渊,被黑暗吞噬。
他不应该恨霍华德,从二战时起他们就是朋友,这位优秀的科学家和爱国人士是咆哮突击队的坚强后盾,他为他们提供最先进的武器,最精密的科技,保证他们在穿越枪林弹雨,成功消灭敌人、完成任务的同时保住性命。可他也只是一个凡人,一位父亲,五十岁才有了托尼这个儿子,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但巴基呢?他又有什么错?命运是如此不公,还是说它也欺软怕硬,惯会折磨好人。史蒂夫捏紧拳头,无声地朝虚空挥动,巴基是他见过的最勇敢的战士,最可靠的朋友,最值得爱慕的人,他应该得到最好的,而不是被掏空变成一具躯壳,霍华德怎么忍心将他再度推入深渊?
怨恨和宽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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