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含道:“谢谢你记挂,想必你和阿姐是在梦里见的。”
郑琰咳了几声,“你不觉得秦大人和你姐姐长得像吗?”
周含一愣,“姑母……我没有表兄弟,姑母只有两个女儿。”
“秦大人是杜文正公的外孙,当年文正公被诬谋反下狱,自尽在狱中。孟东王和周尚书担心文正公的外孙被牵连,周尚书就将文正公的小外孙扮成女孩儿归到了姐姐名下。后来先帝为文正公平反,找了好几年没找到文正公的外孙,又后来反贼残党作乱,平反的几家——除了再没人丁的杜文正公一族,又被牵连。此次冤案直到本朝开祐八年才又被平反——开祐九年孟东王就找回了自己的嫡孙。”郑琰说道。
周含看郑琰说的随意,并未将郑琰的话放在心上,“秦侍郎是文正公的外孙——秦葵阳秦大人的儿子、孟东王的嫡孙。秦大人早亡,秦侍郎应自小应是跟着祖父长大的罢,大概是孟东王很多年之前因文正公冤案,不肯说出来。”
“才不是。我记得你姐姐长得好,前几年总记着清明时给你姐姐烧些纸,怕她在阴间没人记挂。”郑琰懒懒的倚着松树,“可大前年我去给你姐姐烧纸,碰见了去给文正公扫墓的秦大人,他竟然提起了你——我以为他不该见过你,也不知说些什么,便说你有个姐姐,我给她烧些纸。秦大人谢了我,说我不必再烧纸,他长得和你姐姐一样。”
“一样……是什么意思?”周含愕然,望着远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作者有话要说: 《续齐谐》纯属虚构
枝叶疏密交荫,皮干苍劲偃蹇。——薛瑄《游龙门记》
踏遍北邙三十里,不知何处葬卿卿。(没记错的话原文是这个)——苏曼殊《断鸿零雁记》
第11章 11、明月夜
春日天黑得早,周含和郑琰下山进城时天已黑了下来,天衢街挂了花灯,天上的上弦月都被街上点起的花灯比下去了三分明。
郑琰将马交给等在城门后的小厮,拉着周含挤到了看灯踏歌的人堆里。灯影重重透纱明,灯下的霓裳珠玉金宝钗折出满眼流丽的光华,直教人不知该看向何处。
“哥哥!”有个小娃急忙自周含身边跑了过去,由于长得太矮,梳着两个抓髻的小脑袋刚刚碰到了周含垂着的手。周含听见有孩子往前面挤着唤人,赶紧抱起了那小娃。
他怕吓到怀里的孩子,和着声音问道:“你可看得见你哥哥?”小娃不怕生的摇了摇头。
“涵芝,你抱着她她可看不远。”郑琰说着接过那小娃,一把背在了肩上。“可看见了?好,乖乖别晃,我知道了,这就送你过去。”说完看向周含,“涵芝,我看前面的人更多,你回去不顺路,别过去了,你的马我明日差人给你送回去。我送她去找哥哥。”
周含点了点头,“那好,我先回府,成晦路上小心。”
“嗯,我走了。”郑琰捉住小娃的手让她抱住自己的头顶,“我带你找哥哥去,找到了你怎么感谢我?”
“我可以……让哥哥亲亲你,只能亲一下!”小囡抱着郑琰的头奶声说道,一大一着挤进前面的人群走远了。
周含目送二人走远,笑着转过了身,准备绕开开满梨花的甜水街走回去。王都十八景之灯影甜水街,只在今夜可见,街上的人自然不少。甜水街上的梨花开成一片伤心白,地上铺了一层花瓣。
春日夜风多温情,街上有着少年人的fēng_liú。佳人才俊眼波流转,提了灯笼走在枝叠如云花稠如泼的梨树下,灯火照花影上衣,花间披帛薄,花下玉肌骚。
前面围了一群人,酸甜词画中的酸梅郎君舒乐师立在梨花影下,蒙着双目自顾自吹着尺八,教坊苏善才倚树弹琵琶为和。
苏家小囡苏阿纯不过三四岁,搬着小竹凳坐在苏善才对面,小小的一团穿着洒金棠红褶裙、浅粉半臂琼白上襦,撸起袖子露出戴着银镯子的圆白手腕。她看也不看父亲一眼,不自觉的撅着嘴,拽起襦裙专心数着裙上缝的珠子。
“父亲,”小阿纯松开裙子摸着自己的小丫髻,靠着母亲的腿软软的喊了一声,“裙子上有小珠珠。”
苏善才被女儿这一唤唤得心都软了,随着尺八声轻扫琴弦停了手中的琵琶,一弯身把女儿抱在了肩头。他抬头看见了人群中的周含,便朝周含颔首一笑作为示意。小阿纯坐在苏合肩头,学金鱼般眯着眼朝周含鼓了鼓腮帮子,周含戳了戳自己的脸颊逗她,阿纯既羞且乐,挥着手拍了拍苏善才的脸。
“哎呦,我家阿纯要拍花父亲的脸啦——”苏善才苦着脸喊了一声,阿纯便低下头吹了吹他的脑袋。
“父亲吹吹。”说着阿纯又拽住了苏合的幞脚,苏合赶忙把阿纯抱在了怀里,阿纯躲在他怀里笑出了声,一双小手一张一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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