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了,写东西的时候手有些不听使唤,希望您忽略那些滴落的墨点和污迹。而那些往事的前后经过也过于复杂,您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分成几次慢慢地给您说清楚。
祝您健康。
西蒙?特雷尔
1890年2月13日
(二)
尊敬的维克多?麦肯道尔先生:
向您问好。
春天来了,我感觉到了一阵轻松。或许是由于这些日子的阳光不错,也可能是因为我将要向您诉说我积累在心底的一些早该告诉您的事情。希望您没有因为我的拖拖拉拉而变得不耐烦,我只是不断地在思考该怎么开始。
还是让我们从之前的一些必须说明的事儿讲起吧。
我不知道您对您的父亲了解多少,但是我得说,爱德华?麦肯道尔是一位温和的绅士,而且在民众的心中颇有声望。作为保守党的成员和下议院议员,他对于英国和女王陛下有着极为忠诚的爱。我在第一次见他时曾经以为他会很严肃,然而他却很温和。我记得他站在我面前,穿着黑色的外套,深褐色的胡须剃得很干净,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他挺着腰,站得笔直,看上去刻板严肃,但是跟我握手的时候,他却微微地躬身,并且低下头——他是一位谦逊而且友善的人。
您父亲最好的朋友格雷?华莱士爵士,他和您的父亲虽然个头差不多,但是却更为魁梧,留着浓密的络腮胡,有极为旺盛的精力。我从前在一些社交场合见到过他,他的语速很快,总喜欢边讲边做手势!他的演讲极富感染力,本人也激情充沛,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性。我想很多女性都会为他的魅力所吸引而成为他的崇拜者。
他们两个在下议院分属不同的党派,难免会有些政见上的分歧。当时议员们很乐于看他们俩的辩论,那实在是精彩,虽然充满了火药味儿但是却妙语连珠,就好像在看一场舞台剧。更妙的是,每次他们辩论完以后,就会在晚上一起去“船夫”俱乐部玩皮克牌,在牌桌上把公事的矛盾化解掉。他们的这种相处模式让很多人为之钦佩,每当有人在别的事情上为难爱德华爵士的时候,格雷爵士就会义无反顾地站出来为朋友说话;而当豪爽的格雷爵士因为慷慨而陷入经济困境的时候,爱德华爵士就会倾囊相助。
他们就是这样的朋友。
事情发生的那天是1874年10月12日,严格地说是那天晚上的最后几个小时,但是我们知道要出事则是在下午五点左右的时候。我当时正准备下班,我记得非常清楚,因为我的大女儿那天刚好是过十一岁生日,我想要赶着回去,这个时候爱德华爵士派人来到警察局找我,说是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我的帮助。我得承认我当时并不情愿,但是您的父亲明确地表示,这事或许会关系到一个人的性命,于是我不得不立即赶往他的住处。
如果我记得没有错,当年爱德华爵士住在切尔西区的斯罗纳广场58号,您的母亲也在那儿,而您正在伊顿公学里住读,所以我们其实没有见过面。
我乘坐马车到了您父母的住宅里,没有来得及欣赏那些美轮美奂装饰画和别的什么,就被爱德华爵士的神情给吓了一跳。他当时衣冠不整,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连领结都没有系上,双手插在裤兜里,不停地在客厅里踱来踱去,一个年轻人紧张地在旁边捏着圆礼帽。
在管家通报了我到来以后,爱德华爵士非常高兴地请我坐下。他是真的很欣慰,从他用力地握我的手我能看出来。
“您告诉我有很要紧的事,阁下,所以我来了。”我对他说,“请问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
他急切地点点头,对我说:“您真是我的救星,特雷尔探长。我都快要急疯了。这件事只有您能帮我。“
我说:“义不容辞,阁下,但是究竟是怎么回事?”
于是您的父亲告诉我:“格雷爵士失踪了,特雷尔探长,我说的是格雷?华莱士爵士。他十二点五十分的时候应该在‘船夫’俱乐部和我玩牌,然后来我家共进晚餐,但是从中午到现在没有人知道他在哪儿?”
我当时并不以为然,因为格雷爵士作为一名成年人,也许会有写急事临时失约,实在没有必要这样大惊小怪。
但是爱德华爵士并不赞同我的想法,“我了解华莱士。”他这样对我说,“即使有些要紧事,他也不会不留口信或者便条就失约,况且今天……”
他开始有些吞吞吐吐,但是因为担心格雷爵士的安危,还是告诉了我。其实他们有过一次争吵,就在昨天晚饭的时候。他们在俱乐部里为了上次大选的事情吵起来。保守党赢了,所以格雷爵士一直忿忿不平,他昨天甚至用大得每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本杰明?狄斯雷利(注一)是头不学无术的猪,并且认为他是一个犹太人中的犹太人——对于英国来说,被犹太人做主可不是件好事。
请原谅,我有些记不清原话了,但是您的父亲告诉我他觉得格雷爵士一直没有从自由党选举失利的阴霾中解脱出来:“华莱士是个理想主义者,在爱尔兰教育改革问题上,他绝对是从国家的角度去考虑的,但是事情并不如他想的那样……他其实付出了很多,而且他还有四分之一的爱尔兰血统,难怪他怒气冲冲。”
“那么您是觉得也许格雷爵士的情绪受到了影响?”我这样问他。
爱德华爵士很不情愿地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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