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汲自虐地放任自己沉沦在离别前的那一幕噩梦里,只有在梦中他才能看见那张他深爱的脸,那个他深爱的人。无数次,他想冲上前去揪起他质问,既然你爱我,既然你想起了丢失的那段记忆,那你怎么狠得下心留下我一个人?
他得不到任何的回应,梦中的步蕨沐浴着阳光坐在藤椅上,朝他安静温柔地微笑。他声嘶力竭的质问,激烈燃烧的怒火,触及不到他分毫。最终他抬起手,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像许多次两人在精辟历经的性/事后他经常做的小动作一样,依恋温存地吻了吻他的鬓角:“再见。”
嘭,滚烫的鲜血溅入他眼中,世界被染成殷红,步蕨的身影缓慢地沉入这片殷红中,沉入到他无法抵达的遥远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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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哐哐”的敲门声惊醒了叶汲的噩梦,他看着抓向前的手掌,五指僵硬地伸缩两下,一把抓起桌上的砚台砸在门上:“滚!”
惊天动地的一声响,世界安静了。
半分钟后沈羡的声音平静地响起在门外:“吃饭了。”
书房的门冷不丁地拉开,叶汲高大的身影刚一出现,一个拳头带着风砸向沈羡的脸。
以叶汲的正常速度沈羡躲开这一拳几乎是不可能,沈羡意思意思地挣扎了一下,但没想到叶汲的怒火正无处发泄,倒霉的他自个儿送上了门当了炮灰。
于是,端汤上桌的沈元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师父在半空飞过180度,摔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沈羡被一拳捶了半天才爬起来,默不作声地拍去裤子上的泥土,依旧平静地说:“吃饭了,师爹。”
这一声“师爹”让叶汲坐在餐厅里。
从步蕨走后,这是他第一次踏入餐厅。
步蕨在这座房子里居住的时间并不长,但奇异地处处留下了他的痕迹。藤椅边紫砂茶壶,书房里的古籍,餐桌上的长颈玻璃花瓶,花是粉色的,没有步蕨神力的加持后枯萎得只剩下几片干巴巴的花瓣。
叶汲盯着枯黄的叶子,想起古久以前民间对于步蕨传闻,道是只要念诵泰山府君的名号,便能令竭水涌泉,枯木生花,万病千殃,传言即愈。事实上当然没有这么神奇,但是步蕨确实经常运用神力点缀一些微不足道的小细节。
他说他没有真正的心脏,流淌着炎魔的血液,将会是毁天灭地的元凶。
叶汲半个字都不信,他明明那么温柔尽心地爱护着这片大地上的所有生灵,包括爱着他……
“吃饭吃饭。”沈元将碗筷布置好,欢快地说,“这还是我和……”
他声音戛然而止,叶汲出神地抚摸花瓶中枯萎的花枝,绿莹莹的光点无声渗入叶脉,颓靡的枝叶迅速挺拔昂首。
这回不仅是沈元,连叶汲都微微惊愕地看着眨眼间滴着新鲜露水的鲜花。
“师父……”沈羡低低地说。
这是只有泰山府君才独有的神力,叶汲拥有了地心,继承他的神力并不意外。但是……
叶汲冷静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步蕨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将神力一点点不动声色地灌入他体内。他想起那些夜晚里在床上热情得不同寻常的步蕨,禁不住握拳抵着额头抽着冷气发笑,这种融合神力的办法亏他想得出来啊,别出心裁得让满脑子黄色废料的他都叹为观止。
步蕨亲吻,拥抱着他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呢,数着这是他们仅剩的第几次床上运动,还是算着和他离别的日子?
想一想,叶汲的心一阵阵抽着疼。
沈元衔着筷子胆战心惊地看着叶汲一会怒一会笑,小声对沈羡说:“师父,师公是不是痛心过度,得失心疯了?要不要和赵朗他们打声招呼,这么凶残的人形核武放出去,太可怕了。”
“可怕你个头。”叶汲一筷子甩在他头上,敲得沈元嗷嗷叫,“吃饭!”
吃完饭后沈元和兔狲自觉进厨房去洗碗,叶汲和沈羡在院子台阶上各蹲一方默默抽烟。
沈羡会抽烟,只是收了徒弟后自觉要做个好榜样,所以不常抽。
但又被师父再次丢下的他心情烦闷,于是主动找叶汲要了一支烟。
叶汲看了他一眼,没揍也没骂,大方地分享了他一支,还借了他火。
烟雾袅袅里,叶汲眉眼氤氲,深深吸了一口:“你师父曾经丢失过一段记忆。”
沈羡弹弹烟灰:“我知道。”
叶汲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心平气和地和这小子蹲在一起抽烟聊天,但他心里憋了太多的事。他不是步蕨,做不到像个没有底的宝箱似的守着那么多秘密,这些天发生的一切逼得他快发疯了,他又抽了一口:“那段记忆是他封印蛟龙时候的,那条蛟龙说起来和我还有点关联。它在海中修行了近万年,一直本本分分,我就没当回事儿。结果有天我喝大了,在个山窝里醉了几个月没回海里看看,就让那长虫找到机会出来兴风作浪。从东海淹到大陆,死了不计其数的人,据说亡灵差点把泰山苦倒了。你师父正好闭关出来,二话没说抄家伙杀过去了。”
沈羡听他师父说过这段经历,但他师父对于自己的丰功伟绩经常是一带而过,从不多提。现在想想,可能是害羞吧,虽然害羞这个词和步蕨挂不上边。但自从他师父跟了叶三后,倒是偶尔面红耳赤,不堪调戏的样子。
妈的,便宜叶老三了,沈道君千年爆了一句粗口,表面上八风不动地继续充当叶汲的树洞:“然后呢?”
叶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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