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也是佳句。」东皇又道:「这是诗<卫风硕人>。」
接着,由羲和大声吟诵:「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有美一人,伤如之何,寤寐无为,涕泗滂沱。……」(月光皎洁洒满大地,美人的姿态十足秀丽,仪态绰约好丰姿啊,忧心悄悄有谁知啊。那一位美丽的青年啊,让我日夜思念却无可奈何。无法入眠,徒然流下滂沱泪水。)
「嗯……」东皇再道:「亦是诗<陈风月出>。然後,应该是……」
裴曦焦急地踢了飘风一脚,因自己丝毫想不起有什麽诗可用以形容他。可飘风却一点儿也不紧张,还问在旁的云中君听了作何感想。
「唉……可叹日月不能同出啊。」这是云中君一贯的回答。
「那麽,两位司命大人呢?」东皇迫不及待地想知晓此二人的慕情究竟发展至何种境地。
「众人莫慌。」飘风从容地站起身来,先朝裴曦投以一抹温煦灿烂的微笑,再转身对众人大声说话。「唉唉,河伯、湘君、东君大人都引了诗中名句,那可真不好。别忘啦,文竞的目的是用以怀念并迎接辞仙的,要比对灵均前辈的敬重,我可比诸位大人来得有诚意。」
「喔?」东皇觉得十分有趣。「此言何意?」
飘风笑答:「我现在要引的辞,是灵均前辈在人间时所作的。他以香草自喻、以美人比昏聩的君王,可我要以美人比这位年轻无情的少司命。」
裴曦听见了,险些从座椅上栽落下去。
「可飘风不过是一介粗莽之人,从不懂风雅文艺的。今儿引用<离骚>,不过是断章取辞、合成新意罢了,还望在场诸位不要见怪。」
「好,好个断章取辞……少年,你可要竖耳聆听了。」东皇望向裴曦,扬声说道。
「咳!」飘风清了清嗓,而後放声诵读:「广开兮天门,纷吾乘兮玄云。回翔兮以下,踰空桑兮从女。」(打开天门,我乘着众多乌云,盘旋降临至人间,越过空桑山追随你的足迹。)
此言一出,许多人都觉得奇怪,这哪里是离骚章句呢?分明是<九歌大司命>之章的句子嘛。
飘风不理会众人,继续念了下去:「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岂余身之惮殃兮,恐君舆之败绩。」(人间的日月快速地相互交替,春与秋不停轮转。我哪里是害怕自己违抗天令、擅自降凡而遭受灾祸呢?我只为你的安危担忧啊。)
「这……真是离骚没错。」东皇见过接下来的几句辞,他曾派采诗之使远赴人间,取得灵均所作的篇章。只不过飘风将原先的字句打散了,意思也换作「对巫山一别所发的离骚。」
「心犹豫而狐疑,巫咸将夕降兮。皇剡剡其扬灵兮,告余以吉故。抑志而弭节兮,神高驰之邈邈。(内心犹豫迟疑着,想进山中寻你。山鬼所化的巫咸在黄昏时前来,显现威灵并告诉我你安然无恙的消息。我试着控制情绪,让车驾缓慢下来,心神却仍飞驰得渺渺茫茫,似乎跟在你後头入山里去了。)」
接着,飘风又以<少司命>中的句子作结:「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望美人兮未来,临风怳兮浩歌。(最可悲的事莫过於别离了,最快乐的事莫过於认识你这个知己。眼望巫山,你的身影迟迟未归,教我临风怅惘,只能随祭巫们高唱着少司命之章。)」
语毕,飘风朝众人行了躬礼後坐下,一旁的裴曦羞红了脸,低头任眸子让氤氲水气给蒙上。
「呵,裴曦……」飘风补充说明道:「我本来要加一句怨汝心之浩荡兮,终不察夫余心。(感叹哪,你竟然迷迷糊糊的,丝毫不了解我的真心),可不知摆在哪里好,只好作罢了。咦?裴曦,你怎麽啦……」
这还是飘风第一次察觉到隐在裴曦眸中的泪光。
「没什麽,谢谢你。」裴曦连忙挥手将眼前的水幕抹去。
「笨蛋,大家都看着呢!」飘风捶了捶他的头,爱怜地说道。
「哼,都怪你念得这麽大声,好像要让全天下的人都听见似的。」
「哈。」飘风笑言:「我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要是灵均前辈听见了,定要感动地老泪纵横啦。他之前总道我是个玩世不恭的小子呢,孰知我才是他的知音哪。」
「呵,算你厉害。」裴曦破涕为笑。「灵均前辈误会你啦,等他回来,我会为你说情的。」
「那就先谢过啦。」
二人谈得愉快,对周围如雷的掌声竟丝毫未闻,主试官们也交头接耳地谈论着究竟哪组表现为好。东君羲和对飘风投以钦佩的眼光,赞叹道:「唉啊,您可真厉害。若非熟记此文、深得其意,否则怎能加以运用呢?」
「您赞谬啦。若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如何能调阅人间庞大的生死资料呢?」飘风此语虽故作谦虚,颜上却尽是得意的神色。
锣声大作,礼官再行走出。待众人的吵杂声止了,才朗声宣告下一回竞试的内容。
「现在开始第二试-竞射!」
一群大汉将标靶抬上天台,一共有四面,正是为参予第二试的四位大神准备的。随後,大汉们分别立於天台四方,引动术法筑起一面土墙,再将靶挂在上头。
「云中君、少司命、湘夫人、山鬼大人,请!」礼官依职位高低分别向四人行礼。「请各位大人先行检查标靶。」
於是,四人起身往土墙那方走去。
「再者,请大人们来这儿拣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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