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裴曦先是接了过来,觑了几眼後,又将它递回飘风手上。「你还是自己带着吧,神器是官人身分的表徵,既然是前代司命嘱托给你的,你就不该借给我。」
「唉,我早料到你会这麽说。」飘风无奈,又将剑系回自己腰上。「要是我能同你一块下去就好了,只怕山鬼不爱理睬你,有困难时叫都没应。」
「不可能吧?」裴曦武功尚浅,捉妖伏魔之事还是头一遭。反观山鬼经历丰富、骁勇善战,或许真的会嫌他碍事而弃之不顾。
不如,在出发前略知一点山鬼的底细。了解战友是建立互信、合作成功的第一步。
「飘风,你可知山鬼是怎麽样的一个人?」裴曦问。
「这嘛……山鬼山魅,与河伯、两位湘水神相同,都是长居於人间的神只,每隔七日会上来天宫一次报告人间的状况。我与她并不熟稔,只从湘夫人那儿听到一些事。她英明果敢、情感丰富但不显於外,由於所居的地域相近,与河伯河魉间发展出一段若有似无的慕情。」
「喔……」怎麽九位大神全是些浪漫多情的份子?裴曦在有感自己的「特立独行」之际,也猜想飘风究竟是属於多情或无情哪一派系的人。
应该是前者较为可能吧,因他过去曾是七情之神。
飘风继续搜索着脑海中关於山鬼的片段记忆。「数十年前的登官宴上,她被授予神器破邪,从此成为人间山脉的守护者。破邪所射出的箭曾镇封大小九州各地的妖邪,使人间回复过往的清静平和。但是……今非昔比,人间历经数百年战乱,人心乱了,妖魅倚恃庞大的怨与念不断滋生,这也让山鬼疲於奔命,所以上头的伏妖指令才会那麽久才下来。」
「喔,原来如此。」从祸事酿成、灾情传出、上书秉告、东皇下旨,想想人间都过了几年啦……他浪费了不少命晶,全在补足巫山县方圆五十里内的幼子数目,看来似乎完全不值得。
「裴曦,你得小心,由人心的怨所化生的妖怪尤其难对付,比那些原先就是精怪的要厉害得多。山鬼擅使弓法,定不会冲到前头迎敌。你使的是鞭,不近身是打不着敌人的。这下可惨,近身你就危险,退後你便无法得手。我只担心……山鬼会拿你当饵,吸引躲在山上的妖婆出来。」
「不……不可能这麽惨吧?」一滴滴斗大的汗珠从裴曦的前额上滑落。
「大概吧,我也希望不要这样。」飘风亦是一脸担忧的神色。「但说不定只是我俩的杞人忧天罢了,你不用过於担心。」
「嗯,也对。」裴曦吞咽了口口水,设法缓和紧张焦虑的情绪。霎时,他想起一事,正好能藉此转移焦点……
「飘风,你与屏翳很熟是吧?」裴曦忽然问起。
「是、是啊。」云中君是九位大神中性子最好相处的,自然很快便混熟了。
「他早些对我讲了句话,说是讲,不如说那是他在喃喃自语来得贴切。有句话我不懂,你能帮我开释一下吗?」
「啊?他说了什麽?」飘风有些茫然。不过,这就是云中君的性子,总要弄得大家虽是一头雾水,但犹然想为他的处境掬一把同情之泪。
「他说啊,命丝罗是他唯一的生存动力,还有什麽……横竖是云月,反正追不上日光,东君羲和是遥不可及的梦想……之类的。」
「喔……果然又是那些事。」飘风豁然明白云中君所指的会是什麽,但……裴曦这孩子什麽都不懂,即使费了大半生的气力和精神与他解释,他也未必能吸收得了其中一二。
他只能设法寻个深入浅出的说辞。
「简单来说呢……就是屏翳恋上了东君,东君对他也是有意的。可是呢,东君的日宫在崦嵫山,屏翳的寿宫在云河尽头,正好在天界的东西二端,来回一趟路要花上一整天。再者,屏翳夜晚散发的光辉耗去他过多精力,到了白天就只能软绵绵地瘫在云河上装死,哪能提得起力劲来与东君幽会?偏偏等他休息够了,化作明月欲上工时,东君早就滚回崦嵫山休息啦。日月是不能同时出现的,否则将乱了天地秩序。而云虽能与日同出,可惜不是没体力、就是被风神飞廉卷着走……可惜、可惜……」
「喔……」大致上裴曦都能懂,可他就是不了解「恋上」、「有意」一词指的是什麽。虽然每月都有个朔日,但云中君也不能藉机出外探视东君。按造惯例,这天夜晚他必须待在寿宫休息,不得随意外出。要是外出了,天人的一天等於人间一年,地上的人儿在这一年里将感受不到月缺之日的存在,也就无法用月的亏盈来计日了。
只有登官宴、神武祭等重要日子才有例外。这时天宫会遣人送上银果,它能遮蔽众神的光辉,使它透不到人间里去。
「那个,飘风……」裴曦犹豫着要不要问清「恋上」、「有意」的涵义,想了想後决定这麽开口:「我想问……屏翳为什麽这麽重视命丝罗啊?」
「这……这个嘛……」好,这下子更难解释了。「因为……嗯,你也知道,命丝罗能促使原先没有慕情的两人相遇、相知、相怜,进而结合,凡是慕情很深的二人,无不渴望与对方结合,所……所以罗……你懂吗?」
「不懂耶,算了。」裴曦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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