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她一门心思都在自己的大孙子赖尚荣身上。
她在贾史氏身边多年,能成为她身边立稳脚跟这么多年,还能提携了自己的俩儿子,甚至让自己的大孙子脱了籍,自然不是那睁眼的瞎子。
她那媳妇儿如今在贾史氏身边当差,一是真脱不开身,二来这过年那么多的油水又岂能任它在眼前放过?
因而赖家的这些天的重任便是在家里好好教导孙子,盼着那个聪明伶俐的乖孙儿能早日开得窍,等满了五岁就请个先生在家里悉心教导。
贾史氏听她说的虽有几分道理,心里却不以为然,“贾敬待我这个婶子也不过是面子上的功夫,他打着为他老子老娘祈福的名号在终南山呆了那么久,怎么瞧着都像是不想掺和进来这事儿,你且等着,届时他一准儿和稀泥。”
贾代化死的比贾代善早,原本这贾敬已经要起复了,结果就出了那么一个大乱子,再加上贾代善重病不治,这贾敬又跟着守了一年。
“他回来别的也就罢了,这次可不能再由着他去什么终南山当道士,万一在那边呆着呆着越发地痴迷那仙啊,道啊的可怎么好?老大已经是这般模样了,我可不能让老二将来在朝堂上没个依靠。”
毕竟那贾敬可是正儿八经的两榜进士出身,就算是她那个有些眼高于顶的女婿林如海,在贾敬面前也是十分有礼。
贾史氏想着她那政儿待除孝为官,既有堂哥相助,又有妹夫相互帮扶,再加上自家娘家史家,再加上贾代善好歹是为了救太上皇而死……今上别的不说,却是满朝皆知的孝子,她政儿在朝中想来也不会为难。
当然了,前提是老大能老实安分点,免得让新皇惦念起他们荣国府!
“这是自然的,敬老爷可是一贯地和老爷趣味相投,都是读书人才能说到一起呢。”
贾史氏听到这里就不禁笑了,“这是自然。”
见她有了点笑模样,赖家的再接再砺道:“至于咱们大老爷,其实也是孝顺老太太的,您到时候轻拿轻放的,大老爷也定然会跟您请罪的,哪会让您过年都不舒心呢?”
赖家的对贾赦有成见,眼下里因为惦记孙子想着先把贾史氏糊弄过去,这才帮他说了两句好话。当然了,要是贾赦到时候没按照她说的做,那也不是她的错,反而是他不孝!
贾史氏一贯觉得贾赦行为不检,又是今上心里的一根刺,早晚会带累荣国府,可赖家的刚刚说到她心坎里了。
他千不好万不好,却有一桩称她的心——孝顺!
至于这些天的种种行径,其实她也不算太意外,毕竟她这儿子和张氏虽然说不上什么琴瑟和鸣,到底是少年夫妻,那张氏又因为贾琏而死,他心中有愧也不奇怪。
贾史氏琢磨了再琢磨,才对赖家的道:“只盼着他能像你说的那样才好,只盼着敬哥儿早些回来,让那不孝子给我磕个头,也算了了此事。”
这么着过了几天,到了腊月二十五。
前一天便有小厮带着书信到了宁国府,因而这一天贾珍早早地就披了斗篷,骑了大马,点齐人手,备了马车守在码头上候着他那老子。
这样赫赫扬扬地,倒是让不少返京的官员心里一惊,纷纷打听。
待知道是何等人家后,没见识的还有心想套套近乎,那知道点深浅的,纷纷避之不及,瞧着这张狂劲儿,只在心里笑话——
这等的做派,敢情这一家子还以为自己是在太上皇在位时呢?也不想想新皇是个什么性格!
贾珍那也是少年纨绔,对自己的老子也是实打实的心里发憷!等了半天儿也没等到老子,他也没敢不耐烦,亦是老老实实地在码头等着,对赖升抵来取暖的温酒也不过只喝了两口。
快到午时他们才看到了挂着荣字的官船,待船靠岸,贾珍利落地上了夹板,正好遇到刚从船舱出来的贾敬。
贾敬见儿子如此殷勤,也只是微动了眉毛,淡淡道:“等多久了?”
贾珍老老实实地回了话,倒不敢有丝毫居功。
“瞧着你这样就知道定是没少惹祸。”所谓知子莫若父,贾敬哪里不知道他的底细?
他又看了一眼赖升。
赖升见了礼,殷勤道:“老爷,夫人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只等着您回府呢!”
贾敬想到发妻每隔一旬定要给自己写信一封,那小厮没拿到回信都不敢回京,再想想那些书信中的内容,再瞧瞧自己这骨头发飘却头也不敢抬了看自己的儿子,只得心叹一声。
他虽有心求仙而去,可家中妻儿如此,他又怎狠得下心肠?
也罢,也罢!
等贾赦听到这位堂哥回京之后,倒是心里一乐。
他家老太太都盼着这位回来盼了那么久,如今这位回来了,他怕是也要登台唱上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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