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矫揉造作的模样真像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把蓝奉蝶生生逗笑了:“这些话亏你想得出来,陈抟把那商荣看得比亲儿子还重,打死他也不会答应。”
薛云急道:“我知道凭我说是不中用的,所以才来求你呀,陈抟最服你了,你去说他准定依的。”
他若提前几天来求,那时蓝奉蝶尚未知悉陈抟的隐衷,替师弟做个媒不过举手之劳,此时诸事繁杂,他怎好开口去讨这个人情?作难道:“非是为兄推诿,我现下跟陈抟起了龃龉,恐不便出面相求。”
薛云才智不如他,但在大宅院里浸淫多年,练得四清六活,忙提醒:“你干嘛求他呀,直接用强要挟就是了,陈抟很怕你,你一吓唬他脚后跟就软了,不愁说不下这门亲。”
唯恐蓝奉蝶不允,粘上来撒娇撒痴,左一句好师兄,右一声亲哥哥叫得蓝奉蝶耳朵聋后背麻,皱眉止住他,心想:“我虽决定了不杀商怡敏生的小杂种,可心里这口恶气实难咽下,陶振海的女儿是个假汉子,男人嫁到她家就得学云儿这样低声下气服侍人。那商荣和他娘一样心高气傲,必受不得这等苦楚,今叫他落入那火坑里去遭罪,也算大快人心。”
歹念一生,心下便活动了,问薛云:“你那个女儿长什么样?模样俊吗?”
薛云正欲当卖瓜王婆,忽然灵机一抖,思筹:“蓝师兄和商荣的妈有仇,必不愿看他好过,我若如实说我们三春貌美,他兴许就不肯保媒了。”
于是头脑清醒地说起瞎话,苦着脸说:“刚才不是跟你说了么,我家老爷分不出美丑,家里的小妾一个比一个难看,三春那孩子就像她妈,塌鼻子小眼睛四方脸凸额头,嘴巴像鲢鱼,眉毛似猪鬃……”
说得太夸张,蓝奉蝶有些不信,奇道:“你不是说陶振海相貌很好么?难道他女儿一点不像他?”
薛云双手拍膝,惋惜得跟真的似的:“谁说不是呢?真辜负我家老爷那副好相貌了,三春都随了她娘,这方面没沾他爹一点光,陈抟不答应,一多半的原因就在这里。”
蓝奉蝶如愿一笑,揶揄道:“你别操心,姓商的小子长得挺俊,往后两个人生的孩子会变好看的。”
薛云大喜:“师兄答应替我做媒了?”
见蓝奉蝶点头,激动得上前一个熊抱,浓郁的脂粉香险些让蓝奉蝶闭过气去,又搂住他的脖子催促:“我刚在城里瞧见陈抟和他徒弟,他们八成已回李家了,还请师兄速去,不然等人走掉了又得费事去找。”
蓝奉蝶冷笑:“陈抟想救李家人的命,断不会离去,我正好用这事胁迫他。”
陈抟在清音谷与蓝奉蝶走散,听赵霁说他曾在湖边吓唬过两个孩子,之后不知去向,猜他大概回了苗疆,而李家人的生死尚悬而未决,撒手不管有损道义,少不得回去求薛云相救,便领着弟子赶回江宁,到了李家,听说薛云上午领着陶三春外出办事,不晓得几时归来。
此次出山屡遭磨难,他已心神疲惫,又惦记商怡敏的近况,只想快些解决眼前这桩难事,尽早返回峨眉。
在客房安坐一会儿,李家下人来报,说有客到访,他再没想到,这客人就是他刚刚还在悬心记挂的蓝奉蝶。
“蓝教主,你这是……”
他下意识认为蓝奉蝶是来屠杀李家剩余人丁的,急忙支开周围人,走上前去拱手求恳。
“凶手已然伏法,还求你放过这里其余人,陈抟愿以死抵命。”
蓝奉蝶看不惯他道学者的嘴脸,随性挖苦:“我看陈道长不该修道,正经该去庙里当和尚,不然真可惜了这副舍己救人的菩萨心肠。”
陈抟窘刺脸红,脑门又开始冒汗,眼前这人明明冷淡如冰,却好似一团烈焰,一靠近就让他焦灼难耐。
蓝奉蝶没功夫捉弄他,取出一只药瓶递过去。
“这药粉溶在一缸黄酒里,用菖蒲和雄黄煮开,叫他们大人喝三两,小孩喝五钱即可清除蛊毒。”
他爽快开恩在陈抟实乃不意之喜,接过药粉连作了几个揖,就想出去找人配药。
“慢着。”
蓝奉蝶趁热打铁提出条件:“我不能白白卖你这个面子,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陈抟背上扎了根小刺,他甘为蓝奉蝶赴汤蹈火,就怕他逼问商怡敏的下落,可是除了这点蓝奉蝶也不会为别的事找上他。
“刚才我和薛云见过面,他让我为他女儿做媒娶你的爱徒商荣,这事你早已知晓,无须我再多言,待会儿他回来你们两家长辈就交换聘定,择个好日子为孩子们完婚。”
出其不意的一击震木了陈抟的心神和口舌,良久挣出一句:“此事万万不可呀!”
“哼,我已答应了薛云,不由你不依。”
“可、可是……”
蓝奉蝶不与陈抟废话,转身推门外出,仿佛心想事成的,赵霁这个倒霉蛋正和商荣站在院子里打望,商荣见蓝奉蝶笔直走来,脸上笑容似有似无,绝然是不怀好意的架势。
“你想做什么……”
不及拔剑,体内蛊虫又蠢动起来,他扑地倒下,只听赵霁的惊叫倏地飘上院墙。
“你干嘛又抓我!放手放手啊!”
陈抟才一出门也被蛊毒制住,他倒地苦求,姿态矮到地底终不能打消蓝奉蝶的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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