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然大步跑上去。易非双手垂落,由易然一把抱住,怕冷一样微微颤抖,脸上木然的,像被定住了。
“他们说……郁安成出事是二姐谋划的。是不是真的?”
易非的目光渐渐落到易然脸上。
“二姐她不会那么做对不对?不可能这样。”
易非渐渐回过味来。樊云是在警方保护中消失的。四天过去,警察毫无动静。易非直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顾犀还没这个本事跨过易家的眼线和s市公安建立联系。
易非的声音微微变调,“郁安成……你听到什么?”
易然说不清,是有什么人要替郁安成报仇。从前一起玩的那班朋友大多对他敬而远之,是最熟的一个偷偷讲,内部消息程峰已将升职。这或许是私下里把樊云送给顾犀的奖赏。但无论如何,现在根本不是追根溯源的时候。
易然刚从警局出来,像站在大瀑布里,被一连串从天而降的事件捶得发蒙。不到这样的时候他从来不真正知道,原来自己,原来易家处在这样的位置。人和人的关系都是虚浮的,但怎么转瞬就能全部从亲朋变成仇敌?有一阵觉得可怕,陷在风暴里,稍有不慎就可能被交错的风向绞成血沫。但是易非的反应,重压下无法呼吸一样的虚弱,却同时又像坚不可摧。让易然感到自己没有资格选择退缩。
“二姐会平安回来。一定……一定有什么办法。可惜送信的丢下东西就跑了。先把他找出来?……报警的话,警察总不可能不查……”
易非摇了摇头。没有用的。没有证据,顾犀可以轻松地挡下来。
易然说,“钢板上还沾着血,会不会有指纹?”
易非又是摇头,呆了一阵。忽然挣开易然站起来,“下午公司的会你替我去,不用说什么,赵衍主持。”
“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让我能帮上忙。二姐她……”
“其他事也不会停下来等着。你是在帮我。”易非说着已到楼上,又停下来,“然然。我从前一直想,家里这些生意,无论如何要等到你大学毕业。……姐想让你接手的时候平平稳稳的。但是……”易非咬住唇,眼睛里已现出决绝的光,“其实你什么都懂,对不对。”
易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听明白,易非的语气平淡像一句简单的叮嘱,但又隐约有什么不对。怎么回答?
易非并不要他回答,止住了话,一进房间就闭了门。
易然在起居室站着。母亲的房间也关着,隐约听得到经文声传出来。空气闷着。像在游戏里一瞬间失去任务线索。
打开樊云的房间看,阳光映着雪白的墙面,白的书架,白的长毛绒地毯,像笼着一层温暖的厚雪。
樊云实际住在里面的时间,算一算,也不过两个多月。那时候有几次半夜回来,樊云房间门忽然开了,找他要烟。两个人就站在起居室阳台上吹风。当时不懂得,讲了不少易非和齐磊的事情。……樊云或许诱导他讲下去,其实只是徒增烦恼。那时候,表面上大家都看好这场婚事。易然想不出怎么一点都没有察觉。樊云平静地应和,到底是怎样的心情。
可惜8号去找她,时机太差,或是太晚了。易然不明白樊云为什么,既然选择留下,为什么不能和大姐好好谈。
如果……如果有什么如果……易然不能想象结局。
易然的手搭在门把上,泪水不争气地滚落。
潘泽电话汇报,才知道彼时顾犀和颜悦色地招待,却送出“重礼”。潘泽说顾犀确实抬高条件,即使潘泽表示愿意谈,顾犀要求请冉英云做中间人。这样就不得不再等一天,要易非亲自去冉英云的地盘。潘泽不敢讲自己的态度,叙述中已表露态度,然而易非毫无意外地答应了。
易非说取钢钉这样的手术,以樊云的状况,极大可能在县级以上医院进行。
一边答应顾犀的要求,稳住顾犀,另一边同时安排人手逐个医院搜查。
外科手术后从医院送回顾犀的房子。樊云昏睡了近两个夜晚两个白天。在医院抽出肺里的血水,起初还是好的,第二个夜里咳嗽到近乎窒息,垫起头肩才稍平复。都没有醒。
顾犀看她,怀疑会不会一直这样睡过去。
樊云睡在顾犀找的旧衣服里。右臂臂弯连着点滴针管。披散的头发挡去被沈钰一拳打得青肿的眼眶。
冷酷的侧影和记忆中那个人交叠,但不尽相同。那个人骨子里是热的,歇斯底里,却最后被她自己的情炽烧得再无迹可寻。相比之下,眼前樊云更显得软弱。就算同样面临死亡,樊云大概也会喜欢睡着的好时机,好像风一吹就带走了,走也可以无声无息。
衣服是和那个人还在恋爱时送她的。枚红色的衬衫裙,像宽大的睡衣覆在樊云青白的皮肤上。
顾犀看着袋子里的液体几乎滴尽。给樊云拔去针头。叠起的袖管渐渐展开,荡在樊云手臂上。布料遮掩下,顾犀触摸着。摸到樊云的心跳,皮肤微烫,似还在搏斗。
逐个解开樊云的纽扣,随着喘息,胸口微微起伏。
顾犀喃喃自语。
“是玻璃做的么?一碰就碎。”
樊云像真的碎裂了,满地晶莹晃着彩色的光芒。安静地躺着,不需要回应,顾犀自己看到了某种折射出的回应。
雪一样的皮肤包裹在枚红色里,像躺在花瓣中。上午的阳光亮得耀眼,顾犀侧身俯下,挡住光,怕樊云就要蒸化。
并指抚摸着樊云的皮肤,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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