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蒙古大夫正在处理我脚上的烫伤,因为穿着棉拖鞋,并不很严重,只是有些发红。阿飞坐在床前的椅子上脸色惨白。看我醒过来,海清叹口气,收拾东西出去了,把一屋子的凝重留给了我跟阿飞─或者叫他红叶。
「我该怎么称呼你?阿飞,还是……红叶?」我极轻地说出那个名字。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
「为什么要骗我?」
「我没骗你,小然,我是真心爱你的。」
「不准你说爱我!」我大喊。他怎么敢口口声声说爱我,是他杀了我的父母,是他害我成了孤儿,是他害我这些年受尽了苦,是他害我做了这么久的噩
梦,他怎么敢说爱我!泪终于流了下来,我闭着眼睛,喃喃的说:「爱我的是岳飞,不是红……叶……」
「都是我啊,小然,你答应我会忘记过去,重新开始的,我们……难道,真的不能重新开始吗?」
「你心里知道的,这也是为什么你不肯告诉我你的真名字,不是吗?」是我傻,哪有人真叫岳飞的。
「我的真名叫叶绯,树叶的叶,代表红色的那个绯。当时你问我的名字,我已经准备告诉你一切,我本来想,你一听到我的名字就会怀疑,可是你听错了,我……没有勇气纠正你。
「我想就这样将错就错吧,也许这是上帝给我机会好好补偿你,谁知道却是为了加倍惩罚我。」
多大的讽刺!十二年了,这十二年来我朝思暮想,许过多少愿,想要知道红叶杀手的脸,今天终于实现了这个愿望,我应该高兴才对啊,为什么我觉得像是心里有什么东西死掉了一样呢?
【第四章】
离新年还有三天的时候,蒙古大夫裴海清陪着我回家了。
我从十一月一日的「生日」晚宴上被劫持,到十二月二十九日回去,除了中间受伤生病,和花在路上的时间,我跟他在一起的时间一共是四十八天。
被劫持的时候,我胸前还挂着价值千万的蓝宝石,回来的时候,胸口的同样位置上,是一颗子弹弹头的项链,也是他唯一送我的礼物,噢,不,还有一份「生日」礼物:我的右边肩窝现在有一条两寸长的蜈蚣。
下了飞机,才发现童哥带着一帮人在等我。
我用手攥紧那颗子弹,紧张起来。怎么办,现在不行,我还没有准备好要面对童哥,又或者,我永远也不会准备好面对童哥。
童哥脸色阴沉地站在那里,我走了过去,离着还很远就站住了脚,童哥的脸色更差了。
我在人群中找寻,方宁没来,我心里一阵失望,同时又松了口气。如果方宁在的话,一定会为难,不知要帮我还是要帮童哥。他不来,怕是也不想我为难吧。
a姐走过来拉我的手,笑着说:「小然,你不在这些天大家都急坏了,不过谢天谢地啊,你总算平安回来了。」
童哥低吼:「还不过来,玩野了你,不回家了?」
我深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对着童哥鞠了一躬,说:「对不起,童哥,让你担心了。不过这次回来,我想搬出去住,我已经成年了,没有理由让童哥照顾一辈子。童哥的养育之恩,萧然没齿不忘。」
童哥看着我,喘着粗气,脸色变得铁青,我看到他的拳头攥得紧紧的,有一阵子,我几乎以为他要打我了,虽然他从来没打过我。
我不能退,我跟自己说,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我强作冷静站在那儿看着他。
童哥的拳头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牙齿咯咯地咬着,终于说了一句:「很好,非常好!」猛一转身,他的脚步很急,几乎踉跄着,离开了。
a姐看着我说:「小然,你……唉!」长叹一声再跺跺脚,带着剩下的人也走了。
我一直等到所有的人都走得看不见背影,才发现自己已经汗湿重衣,短短几分钟的对峙,已经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我虚软地靠到蒙古大夫的怀里,终于过了这一关。
蒙古大夫帮我在c大学附近租了个一居室的房间,我在新年前夜搬了进去。临走,他塞给我一张卡,我不肯要,他说是叶绯让给我的,我终于收下了。
新年的钟声响起来的时候,我一个人看着满天的烟火,十二年来头一次,不知道应该许下什么愿望。
你知道,他们说对了,许下愿望的时候要小心,因为,它很可能会实现。
那个晚上,我又做了那个梦,只不过在梦里,当我抬起头,我看到的不再是空白的脸孔,也不是叶绯的脸,我看到了,我自己的脸。
呵呵,真好,我在梦里笑着,原来不是你,我一直笑到醒过来,笑到流出眼泪。
我竟然已经那么在意他了,在意到即使已经知道了红叶是他,还是不肯把他的脸安到我梦中的杀手身上,在意到宁愿相信那人是我自己也不愿相信是他。
新年过后,我又回到学校上课去了。
因为旷了两个月的课,而我从前的底子又不好,虽然学校同意我可以缓考,可追起来还是很吃力。
我比任何时候都需要方宁,可是方宁像消失了一样。我问过同学,都说他退学工作去了。就算工作也应该给我个信啊!还是童哥不准他理我?我又不方便去童哥那里找他。
现在每天都是李子陵在照顾我,课余的时间我们一起去图书馆,我捧着加起来几乎跟我一般高的书猛k,尽可能多做功课少发呆,一有不会就马上问李子陵。
我去过他家里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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