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二十八莲潭绕上西峰顶,如今潭水干涸,自然也没有莲花,徒留了座石桥,而镇岳宫正在重建,被围挡遮的严严实实,旧日宫观与石室皆被挡在后面,许钟反身上了通往南峰的石阶,再走一会,回头只见郁郁古树掩映下的高挑飞檐,其余的便再也看不清了。
上到南峰顶时雨势渐渐大了起来,山顶的平台处修了石亭,遥遥可望见金天宫的铁瓦殿,法会似乎已近尾声,鲜有声响能透过雨幕传过来。许钟在亭中枯坐许久,不见雨有停下来的意思。而眼前山色空蒙,亦幻亦真的云雾在身侧缥缈而过,天地静默,却又似有万语千言。他渐渐失去时间概念,直到西峰顶上滚过惊雷,一道亮光劈开天地边界,漫山草木飘摇,仰天池中凭空生出一朵白莲,呼吸间便已完成开放到消亡的过程,许钟似有所感,回头望向山下道路。
山石背后青色的衣袍一闪而过,雨幕中,道人的身影仿佛是从如画的山景中洇出来的,他拾阶缓缓而上,任大雨倾盆,依旧如闲庭信步,连袍角都未打湿。行至石亭前,许钟才看清那人面容。
正是玉泉观石舫之上,给他那条鲤鱼的老道士。
见许钟盯着他看,老道士倒是不慌不忙的两手结印,在雨中行了三拜九叩的大拜。
这是道门大礼,只有每逢初一、十五、师祖圣诞时朝拜师祖神仙才用的着,老道士此举倒是提醒了许钟,他受了这三跪九叩,倒是也想起来眼前之人到底是谁。
那年黄河对岸,一面之缘的小小道童,如今也已修道成仙。许钟起身还以道家之礼,不自觉中竟有些长辈式的欣慰与感概,老道士似乎看穿他心中所想,一撩袍子在许钟下首坐下,拱手道:”距上次与帝君匆匆一别到如今,竟已有千年之遥了。”他低头从修中掏出一块小小木牌,捧于手心递上,木牌上暗光流转,正是当年白帝所赐之物。
许钟接过木牌,字迹一闪,消失于木色之中。他摇了摇头,将木牌还给老道士,说:“我如今身无法力,亦已不是西岳之主,不过一介凡人罢了,你倒是大可不必再行刚才那般的大礼……”许钟苦笑一声,接着说:“免得折了我的命数。”
老道士笑而不语,手朝天指了指,才说:“帝君的命数自有天定,我受帝君大恩,又拜于陈抟老祖门下,这一礼是拜师祖,帝君自然受的起。”
他这样一说倒是提醒了许钟,“这么多年,倒是要多谢你护得少风周全……”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当然还有那……孩子。”
许钟语焉不详,老道士倒是听懂了,不慌不忙的回道:“那是帝君骨血,贫道岂敢不尽心尽力。”‘骨血’两字一出,许钟的脸便烧起来,为掩饰尴尬,他忙不迭的换了个话题,问道:“陈抟现在在哪?我找他……有些话要问。”
老道士捻须一笑,望着东峰方向,缓缓而道:“老祖知道帝君今日为何而来,所以他特命我来此,只为劝帝君一句,往者不可谏,来者尤可追,帝君真的想清楚了吗?”
许钟低头笑了笑,口中叹道:“这倒真的是他能说出来的话,不过不必了……”他抬起头,转身望向身后雨雾中若隐若现的龙脊,“我既然上山,便是已经想好了要一个答案,陈抟他应该清楚,否则也不会让你来这里见我。”他叹了一句,又问:“他这是已经睡了?”
老道士点了点头,答道:“因蓐收府君已归仙位镇守此山,老祖至此再心无挂碍,方得安睡。帝君若是真的想好了,那就且随我入老祖梦中一见。”
许钟轻轻的点了点头。
第十一章
道心
10)
早上醒来时看着还尚且晴好的天色,在他朝山上行进的一路逐渐暗了下去,登上北峰顶时已经有雨点落了下来。
那小道士还要下山。许钟一个人乐得轻松,走走停停的光顾了这一路上所有开着门的小吃店,乱七八糟的吃到撑。等真的雨落下来,他身上仅有的一点零钱都在路上买吃的花掉了,手机又没电。就算看见雨衣也买不起,只能选择淋着。
好在是雨并不大,而以往的那种淋了雨之后的不适感轻了不少,这感觉多少有些新奇。他被下雨这件事搞的狼狈了许多许多年,躲雨几乎成了他的条件反射,此刻他忍受着雨滴落在皮肤上的陌生触感,看着着山上熟悉的景色,心中所想却是这世间沧海桑田,却偏偏放过这一隅天地,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山上渐渐聚拢了雾气,云海将整座山都罩了起来,因为下雨的原因,游客中心应该是进行了限流,索道没再送人上来,整座山一下子变的空旷许多,恍如回到当年。
他从二十八莲潭绕上西峰顶,如今潭水干涸,自然也没有莲花,徒留了座石桥,而镇岳宫正在重建,被围挡遮的严严实实,旧日宫观与石室皆被挡在后面,许钟反身上了通往南峰的石阶,再走一会,回头只见郁郁古树掩映下的高挑飞檐,其余的便再也看不清了。
上到南峰顶时雨势渐渐大了起来,山顶的平台处修了石亭,遥遥可望见金天宫的铁瓦殿,法会似乎已近尾声,鲜有声响能透过雨幕传过来。许钟在亭中枯坐许久,不见雨有停下来的意思。而眼前山色空蒙,亦幻亦真的云雾在身侧缥缈而过,天地静默,却又似有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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