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你的喜欢……”林海喘着粗气,扶着桌子跌跪在地上,“在你眼里怎么就那么不值钱呢?”
他边说,边伸手把菱角一个接着一个拾起来,指腹被瓷碗的碎片划得鲜血淋漓也不在乎,等远方和云四寻声赶来时,他已经拾完了。
“行长!”云四扑上来扶林海的胳膊。
“给三少爷送去。”他勾起唇角,眼底闪过稍纵即逝的阴狠,“就这么带着血送到陈轩面前。”
云四听得直抖,双手接过菱角连声答允。
比狠,林海不会输过陈轩,毕竟他熟悉三少爷,熟悉到骨血里,没人比他更了解阔少的软肋。既然选择了互相伤害,他就不可能手下留情。
云四捧着菱角走了,再回来时,掌心里多了几颗桂圆,还有剥了壳的花生。
林海差点从轮椅上站起来,望着云四的手掌先是怒火中烧,继而收敛神情跌坐回去,全然没了一贯的冷然,反倒颓然苦笑:“他有没有说什么?”
云四战战兢兢地摇头,把桂圆和花生塞进他的手心:“我见着三少爷了,他拿到菱角的时候没什么表示,但一进屋就哭了。”
下人小心地打量林海的神情:“屋外的人都听见了。”
“除了哭,他还会做什么?”他说得轻蔑,指尖捏着一枚小小的桂圆来回摇晃,说完又沉默了,片刻自言自语,“没了我,还有人谁会哄着他呢?”
一直没有开口的远方这时终于说话了:“行长,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嗯,我晓得。”林海把三少爷送回来的桂圆和花生都小心翼翼地装进胸前的口袋,“肯定和早上的信有关。”
“可无论信里写了什么,我都气三少爷不信任我。”他把手放在了轮椅的扶手上,目光越过门外摇曳的梧桐树,“他从来不觉得我是真心帮他夺家产。”
“行长,我觉得……”
“你不用帮他说话。”林海抬手阻止远方继续往下说,“三少爷的性格没人比我更清楚了。他既然敢跑,就是做好了这辈子都不回来的准备。”林海说到最后,嗓子干哑,“因为我就算恨透他,也会帮他夺家产,哪怕不用娶钱家二小姐的法子,也会想方设法把陈记搞垮……因为我喜欢他!”
“因为我喜欢,所以他有恃无恐。”林海说得捂住心口咳嗽起来,吓得云四手忙脚乱地给他倒水,“觉得我娶再多的人,眼里也只有他一个。”
“……真是蠢得可笑。”
“可我眼里就他妈只有他一个人。”林海前一句话还是自嘲,后一句话却是发自肺腑,痛苦地呢喃,“因为我爱他啊。”
原来如此,因为爱陈轩,先前的纵容便都有了答案。其实林海心里清楚,即使对陈三少说了再多声的喜欢,他内心深处还是不愿承认自己爱上了一个行事乖张阔少爷。然而在看到陈轩送回来的桂圆和花生时,他屈服了,因为他的心已经抽缩成了一小团,痛苦地溢出粘稠酸涩的汁液。
正午的光暖融融地笼罩着林海,他摇着轮椅,慢吞吞地挪回卧房,背影颓然,连拖长的影子都是孤单的。
云四像是想起什么,不顾不停使眼色的远方,追上去问:“行长,你还娶不娶钱家的二小姐?”
下人挠了挠头:“娶的话,咱们要提前准备了。”
回答他的是狠狠摔上的门和扑面而来的灰尘。
第五十二章 鲜菱角
卧房里一丝人气也没有,仿佛没了陈三少,分会里最后一丁点温情也随之而去。林海把轮椅摇到床边,指尖沿着三少爷躺过的痕迹缓慢移动,不停地抠着被褥上的印子,最后挥拳狠狠地捶起床板。
他不该放任陈轩读那封信的。
火炉里的烟灰还没散尽,林海低头瞧了一眼,别说信纸了,半角能看的字都没有,尽是些黑漆漆的灰。他又起身,尝试着站起来,虽能勉强扶住床柱往前移,但还使不上力。
万事皆沉入谷底,往日的温存都如过眼云烟,一吹散就是今日的晦暗。
可林海毕竟是分会的行长,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短暂的颓然过后,他已然打定注意,就算陈轩不在乎他的真心,他也舍不得三少爷受苦。
“云四。”林海坐在书桌边写信,“去趟陈记。”
云四早就侯在了屋外,此刻跑进来替他研墨:“找三少爷?”
“嗯。”林海并不避讳,“去看看他吃不吃得惯陈记的饭菜,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欺负。”
云四不解,也是不了解陈三少处境的缘故:“行长,那可是陈记的三少爷,怎么可能过得不好?”
“让你去,你就去。”他懒得解释,写好信递过去,“这封信寄给季达明,我觉得是时候联系少东家了。”
云四接信出门,林海又把远方喊进屋。
“咱们在陈记安排过人吗?”他开门见山,扶着轮椅的手有节奏地晃动,“如果没有,尽快安排一个,替我看着三少爷。”
“有。”远方略一思索便肯定道,“老早就安插人进陈记了,只是近不了陈振兴的身。”
“没关系,只要能看着三少爷就行。”
“行长,要不咱们去趟陈记,说不准三少爷看到您就想回来了。”远方也给他出主意。
林海嗤笑着摇头:“人家都提了要求了,我哪有不满足的道理?”
“可您不会娶钱家的二小家啊!”
“我是不娶,可我不会让陈轩知道。”他阴沉着脸转身,说出口的话句句带气,“娶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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