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斯坦所做的并不只是肤浅的听和看。别人所说的和隐瞒的每一句话,看得见与看不见的,一切的一切,他都能轻易地分析进而掌握。也许他一直在分析和掌握而爱德却忙于察觉,直到某一天突然发现自己成了那股视线的接收者。这突如其来的、无可动摇的注意力令他不知所措,让他的身体–不,不是融化,但离它倒也不远。
爱德翻了翻白眼,暗自希望他的上司并没有发觉他怪异的举动:脸上时不时出现的红晕,吞吞吐吐的言语,气急败坏却又稍含困惑的争执。马斯坦已经握着他足够多的把柄了,若是再发现这种他自己都厌恶的尴尬……还是别想的好。
通向屋顶的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令爱德烦躁不已。他难道连五分钟的清净都不能享受么?他机械地退回身边的少许阴影里。中央司令部里的脚步声已经够烦人的了;鬼晓得他们连这里都不能放过!也许那人在发觉这上面还有其他人后就会回去吧。
门被推开;古老的弹簧发出吱呀声。陌生人踏上屋顶。他拖回去工作,但他与那人却并不相识。想想也不奇怪吧。毕竟,军队可算得上是一具庞大的食人机器呐,只有其中的极小部分在中央工作。里面的人他不可能每个都认识吧。
但那人身边仍有一种微妙的氛围使爱德起疑,无法不理会这个不速之客。被无数经历打磨至完美顶端的直觉逐渐苏醒,开始对他那仍旧疑惑着的大脑发出警告。
总觉得有些东西不对劲。
但又无法分辨。
爱德微皱着眉头,看着那人貌似懒散地晃到屋顶的边缘。他在这儿做什么?若是来抽烟的话早就抽了。那么……难道他是上来观赏风景的?
朝不远处的地平线瞥了一眼后,爱德便不再给观景这点更多考虑。就算在大晴天,中央也不是一座辉煌的城市,更别说现在了。
应该快下雨了吧。在乌云密布的天空下,中央简直像一件破旧的玩具。那人顶多也只能看到远处几颗可怜的树。但他好像也并非向远处看,而是像鹰一般,着了魔似的狠盯着脚下的路面。
不安爬上爱德的脊背,但他逼迫自己待在原地。历年来的经验使他的肌肉不由自主地绷紧,紧张的屏息逐渐变成平稳而匀速的呼吸。莫名的兴奋和不断分泌的肾上腺素开始使他的肢体发酸,而机械铠则开始低鸣。尽管大脑仍无法解答疑虑,他的身体已察觉到不妥,并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那名军人十分年轻–至少比绝大部分的要年轻–看上去不超过20岁。四肢强壮,有一头深褐色的短发。他的军服毫无瑕疵,上面的金色饰线亮得晃眼,简直就是崭新的。就在爱德觉得自己多虑而准备收回视线时,他开始发现一些细微的缺陷。
军服绝对不属于那男人–不管他是谁。军服的肩与他的相比略瘦了些,而且袖子也不够长。他的军衔似乎是中尉,但其中一个徽章倒着。皮靴黑的发亮,一丝皱纹也没有。就算那人从未走出过中央司令部,要想把靴子保养得那么好也是不可能的吧。爱德每天都看着法尔曼将靴子擦得黑亮,但几分钟后它们便又回到了原本磨损的状态。
如果仅是在走廊里擦肩而过,那男人的外表也许可以行得通–一名普通的军人。但若是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太多的不妥了。就连他走路的姿势都极度地不协调。军人嘛,毕竟接受过训练,步伐应该是更有力的、接近踏步的的样子,就像是大脑中有一支隐形的鼓随时调整着他们的步调似的。但这人却十分散漫地移动着。步伐懒散而缺少节奏感,但却拥有着一种不言自明的自信。
那男人(不管他是谁),慵懒地倚在栏杆上,仍旧不知屋顶上背后另一人的存在。他的手指在栏杆上毫无节奏地弹动着。爱德每秒钟都在想着从原地现身,逼他供出姓名和目的,但最终好奇心获胜。如果现在出去他可能永远也无法得知真相。那名中尉也可能会找些借口而后就这么混进其他军人中吧。因此他还是决定呆在原地。
仅一瞬的功夫,那人的背影便发生了些许变化。原先的慵懒被更加紧张的、捕猎者般的气氛替代;男人迅速起身,将手伸进军服掏出一杆枪。他的肩动了动,将枪口对准了脚下的广场,缓慢地移动着,像是在跟随着某着移动的目标。爱德咬了咬嘴唇,感觉到额头上的冷汗。
不要多想。快冲过去。
不要多想!
在他们之间没有足够的距离,无法加速。爱德不稳当地跨了三四步,消灭了这点距离。他抓住男人的手腕,尽全力往后拉去。子弹掠过耳边,滚热的硝烟灼痛他的脸颊。
男人明白自己丧失了唯一的机会。尽管是在军部,听见枪声也不是件寻常事。稍微有些常识的人现在一定拉响警报了。被狙击的目标也应该躲避到安全的处所了。他的表情很快扭曲得更加恶毒丑陋。
当他看到那名坏了他的计划的少年,蓝色的瞳孔再也无法隐藏任何愤怒。他狂暴地咆哮着,试图从爱德的手中挣脱,连同那杆枪。
爱德非常清楚这时若是稍有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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