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苦着脸,故作委屈地指向江泓之那张完全被染黑的纸张,“能否通融一二,再给三弟一些时间重写一份。”
“不成!”夫子厉声一喝,“课业便如考场,时辰一到便得交卷!”这位夫子是新请来的老学究,是出了名的严厉与刁钻,给你一炷香时间完成课业,就绝不会多给你一弹指时间。不论什么原因,只要未在规定时间内交出课业,就算你上交白卷,而交白卷的下场,就是要被他手中那把戒尺狠狠“教导”几下。
江泓之心底冷哼一声,江竖是明知夫子的性子,所以才故意使坏,不过想打他一耙,他还嫩着。
“二哥有心了,”江泓之瞥了得意洋洋的江竖一眼,淡定地道,“不过二哥你可弄错了,这份便是三弟要交的课业,根本无需重写。”
“笑话,你拿这么一份被沾污的纸张来交卷,是在侮辱夫子么!”江竖一摆袖,恶狠狠地道。
“二哥此言差矣,”江泓之指向那张纸以及被墨染了一片的桌子道,“这便是三弟的课业。”
“你当我傻的么,”江竖下意识回道,“你明明作了首诗。”
“就是当你傻的,”华丞看不过眼,顶了一句,“你怎么知道少爷作了首诗?哦,我知道了,你偷窥!”
“嗯?”夫子眉头一竖,深究的目光射向江竖。像他这种做学问的智者,是最忌讳窥探他人试题或是抄袭的行径的。
江竖被问住了,支支吾吾地摆手道:“我……我没,我只是随意看了一眼。”
“哦,看了一眼便能知道写的是诗,而非词或文。”华丞又添油加醋道。
“你少胡扯!”江竖急了,岔开话题道,“现今我们说的是三弟的课业。”
夫子眉头一皱,不想插手管侯府上的嫡庶相争,转问道:“你称这便是你的课业,给老夫解释解释。”
江泓之有礼地给夫子道;“所谓土,万物生长之根基也,但若将其引申,可谓之国土也。我大燕朝的国土万里,囊括四海,近些年来还不断收复前朝失地,扩展江山地域,许多周边小国纷纷向我大燕称臣,割地给我大燕,繁荣我大燕基业。您瞧,这不断外散的墨汁便是意寓着我大燕国土,所过之处皆是我大燕的天下!”
“好!”夫子禁不住喝彩道,“好一个大燕国土,大燕天下!说得好!”他虽恃才傲物,但却有着一颗爱国的赤胆忠心,一听江泓之这番言论,禁不住心生澎湃,对大燕充满崇敬之情。
“你能随机应变,道出这番有胆识的言论,老夫甚是满意,”夫子拍了拍江泓之的肩头,“想不到你年纪轻轻,能有此见识与作为,日后若能有幸为官,定是天子的福气。”
“夫子过誉了。”江泓之谦虚地低头道礼,余光瞥向那臭着脸的江竖,会心一笑。
想跟他斗,江竖这愣子还差得远呢。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夫子赞扬江泓之几句后,就要其余人等将自己作的交上去。
华丞看着江竖那摆明是抄的诗作,心里就不爽快,开出系统,动了动手脚,只见江竖那张写了字的纸,在交到夫子手中一刻,变成了一张白纸。
“二少爷,这便是你的课业?”夫子声音一沉,将那张白纸反复翻了几遍,“莫非你在愚弄老夫?老夫可看不到纸上有什么字。”
“什么?”江竖也懵了,方才他交上来时明明有字的,他扯过纸张,对着阳光,对着地面也看了几个来回,顿时傻了眼,冲回自己桌上东翻西找,都没有一张纸上写了那首诗,正在震惊时,华丞突然递了一张纸给他。
“二少爷,这是你的课业吧,掉地上了。”
江竖面对夫子越来越黑的脸,心都慌了,扯过来看到是自己字迹,也没仔细看内容就把纸张塞进了夫子手里,气喘吁吁地道:“这……这是学生的课业。”
夫子低头一看,脸色大变,气急败坏地把那张纸丢到江竖脸上,厉声道:“二少爷你瞧瞧你写的是什么东西!”
☆、第四十七章·竖的诗作
江竖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听到夫子大吼,还咯噔了一下,心道:糟糕,莫不是他借用好友的诗作被夫子发现了吧。
于是赶紧把那张纸拿起一看,顿时脸色大变,这诗作原比借用抄袭来得更糟糕!
“见善廊间倍还远,春潮不挡情意深。
遥遥对望如隔幕,出门漠漠却席同。
夜落泪湿梦难允,倚栏只盼兄知意。”
华丞故意凑了上去,大声把这首诗念了出来。霎时,在场之人皆倒抽凉气。
这一首诗,是华丞利用系统瞎掰出来的,乍一看平平无奇,平仄不分,也与主旨“土”相差甚远,但若仔细琢磨诗中意思,问题就大了。
原来“见善”是江允所居之处的名字,江竖的房间与江竖正好相对,相隔有一大段距离,两人一同走出房门便能“遥遥对望”,而江允不习惯与人打招呼,为人较冷漠,正应征了那句“出门漠漠”,但因江允与江竖年纪相仿,上学堂、习武等都是在一块的,故与“却席同”相互印证。最后那句“盼兄知意”,说得如此直白,傻子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江竖对江允怀有禁忌之恋,这是他人都不知道的事实,江竖也隐藏得极其之深,如果不是江泓之与华丞复生了,只怕都不知道有这回事。
“二哥,想不到你对大哥竟然有如此心思,”江泓之唏嘘一声,看向面色发白的江允,“大哥你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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