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现在却像是镀上一层雾,有点平淡和疲惫。
乔千岩见对方盯着自己看,偏转视线弯下腰继续刷漆。
邢母见儿子站在那里出神,大声唤道:“阿琛,我们先上去了啊。”
邢琛回过神来,也跟在父母后面上楼。他回到房间打开电脑,无比熟练的输入一个网址,手指在敲回车键的时候短暂地停留了一下,然后啪一声敲了下去。
这个网址是他大学的论坛,他离开那个城市后就再也没进过论坛,如今打开发现不少界面都改版,找起东西来需要挨个点开看看。
他输入乔千岩的名字,点击搜索框,下面随之近百页的资源和帖子,这个数据几年前无人可战,现在也没有人能超越。邢琛随便一扫,时间最近的帖子发布于一个月前,一位校友在问乔千岩如今的去向,回帖人均表示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人名了。
邢琛按照回帖数重新排列页面,找到当初让乔千岩一夜成名的视频贴,帖子记录了乔千岩大二参加的“春桥杯”大学生辩论赛,整个赛程共六场比赛,他带领同学一路过关斩将,最终顺利夺冠。原本赛程录像只是在乔千岩所在的商学院传播,后来被人上传至论坛,很快全面扩散,一夜之间,乔千岩成了学校的名人。
如果乔千岩长相普通,如果他性格温吞,如果他后续没有持续出类拔萃,这个视频的热度也只会延续短短几天,不会成为后来无数新认识乔千岩的校友们挖坑回顾的宝藏。
邢琛当时是大学所在街道办的主任,辩论赛是市宣传部联合高校举办的活动,他作为校友,被领导派去统筹现场。所以从乔千岩第一场露面到最后夺冠,邢琛全程都在现场观看。
邢琛鼠标停在帖子标题上有些犹豫,他知道自己当初是如何下定决心远离,后来又是如何忘记。这几年他的生活里没有乔千岩这个名字,似乎并没有太大影响,他在按照最初的理想走一条符合父母期待的路,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更上一层楼了。
邢琛上大学的时候就知道了自己的性取向,但是出身官僚家庭,父母又只有他一个孩子,他无法坦然出柜。也曾谈过几次恋爱,后来回想起来更多的是身体的冲动,一分手便把对方忘个干净。二十七那年,他第一次见到乔千岩,摧枯拉朽,魂牵梦萦,这些听起来无比抽象的词汇,那时的他都懂了。
后来,他的位置越走越高,精力都花在工作上,偶尔遇到一两个入了他的眼的男孩,便留在身边几天。可那些男孩子于他来说就像路过商店偶然相中的装饰品,买的时候就是随性而为,买到手之后就忘到一边了。从政的人都有些信命,人不可能处处都如意,邢琛事业上春风得意,他便知道自己不会有圆满的家庭了。这些年他平步青云,忙忙碌碌,几乎忘记了乔千岩。
可他同样也忘记了什么是心动。
他了解自己,只要再次点开视频,当初他是怎样一见钟情的,现在依然逃不过。
2
坐在辩论席上的乔千岩穿着剪裁得体的西服,不发言时手里拿着笔,眼睛看着对面的辩友,墨黑的头发有少许散在额角,将一双明亮灼人的眼睛半遮。从鼻梁到下巴画出一条完美的曲线,仿佛是画家按照想象一点点细致地勾出来的,不像旁人那样粗糙随意。轮到他发言,乔千岩站起身,清朗的声音透过话筒落在会场各个角落,言语利落,逻辑严谨,语调不急不缓,偶尔还带着轻松地调侃,引来观众的一场哄笑。不过笑声往往未平息,他接下来一条条论据就宛如开光的利刃毫不留情的一支支射出去,配合他清绝的眼神,对方很快溃不成军。
邢琛看着视频里的人,所有记忆一瞬间复苏,从他第一次在现场见到乔千岩到他离开那座城市,短暂的时间里仅有的几面之缘,都像是被打包冷冻在冰箱里,当他再次打开冰箱,他以为已经忘记的东西仍然是从前的模样,与他当年放进去时一模一样。
这些年他只是让自己不去动那个冰箱,所谓的遗忘,其实是自欺欺人。
邢琛看完视频关掉电脑,他知道如果将学校论坛里的帖子从前到后看一遍,或许能扒出一点蛛丝马迹,进而搞清楚大二就能在人人艳羡的企业里实习的乔千岩怎么会在偏远的洛江做一个客栈老板。可他没有翻阅下去,说不清楚是好奇心不够,还是对那些事有抵触,似乎他认识的乔千岩,一直都该是那个骄傲耀眼、浑身是刺的少年人,不该是楼下院子里沉静的男人。
邢琛从房间里站起来,从窗户能看到楼下,乔千岩仍然弓着腰刷椅子,后背的脊线让衣服鼓出一条长线,从邢琛的角度,几乎能凭眼睛丈量出乔千岩细瘦的腰围。
该用什么语言形容此刻的心境,邢琛想起去年春天去外地出差,路过一条小河,那河面原本结着冰,他和几个同事站在河边晒太阳,突然就听到河面破冰的声音。他低头一看,晶莹的冰块在阳光下突然裂开,冰块下的河水立马汩汩流出。
邢琛走到门外,趴在栏杆上看下面的人,高声问道:“老板,去千方口该怎么走啊?”
“去千方口有段路塌方,要过几天才能修好。如果想去那边玩,最好坐本地的旅游车绕一段盘山路,你们不要开车过去了。”乔千岩仰着头回答他,“东街口有汽车站,那里每天都有发往各个景区的旅游车。现在游客不多,你们可以包一辆小面包车,玩起来比较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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